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零六章 臨行

公車商書歪嘴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秦雷吩咐一聲,石敢便叫個刀筆吏進來,刀筆吏鋪好筆墨紙硯,凝神靜聽秦雷的敘述。

「著卓撫台:彌勒教一亂、襄樊塗炭,今百廢待興、正待有志之士大展宏圖,有襄陽名士公車諱商書,良才美質、性行淑均、志慮忠純,可舉為今季孝廉,秋日進京、飄雪即返,可為襄陽太守……」

刀筆吏提筆把秦雷所述公正寫下,恭恭敬敬端著奉到秦雷面前。秦雷打眼看了看,便接過石敢遞過的狼毫,刷刷刷簽下自己的大名「雨田」。

公車商書伏跪於地,泣不成聲。

秦雷讓刀筆吏把那紙疊好,裝到信封里,遞給公車商書接著。見他哆哆嗦嗦捧著信封,秦雷聞言道:「公車先生切莫太過激動,真要正正經經當上這襄陽太守卻還要過朝廷那一關,還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啊。」

公車商書感激涕零道:「能有機會放手一搏,商書已經銘感五內了,怎會不知好歹,定為王爺死而後已。」

秦雷笑道:「孤王這個全權軍政欽差任命戰時官吏,所以你先去襄陽做一段時間的權太守,接手那裡的返鄉民眾安置工作,若是發現自己做著還快樂,也能勝任,就去中都,不然還老老實實的干你的議事局常議吧。」

公車商書自然無不應允,恭聲問道:「常議一職交於何人?」秦雷有些勉強地笑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去找卓撫台就職吧。」

公車商書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躬身退出。

待他走了,秦雷無力地閉上眼睛,輕聲問石敢道:「下一個是誰?」

石敢心痛道:「薛乃營。王爺,今天就到這吧,您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秦雷擺擺手,虛弱笑道:「不打緊,等回去後大睡三天三夜就沒事了。你跟他說一聲,半個時辰後再來。」說著,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石敢輕輕地將一床薄毯蓋在秦雷身上,這才躡手躡腳出去,掩上門,屋裡終於安靜下來,只有一陣陣輕微的鼾聲。

秦雷是一個不肯虧待自己的人,也很會安排屬下的工作,像現在這麼疲憊,還是第一次。但他必須如此,即使身體再不好也要堅持,因為回京後,他將面對這輩子第一次真正的較量,太尉、丞相、皇帝、東齊、南楚,甚至是太子,這些都是他將要面對的。不再是南方這種不對稱的戰鬥,這一次,他將處於弱勢地位,可以說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否則便要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必須儘可能的把南方的事情安排好,以保證在中都鬥爭最艱苦的時候,南方給予自己的是源源不斷的幫助,而不會成為敵人攻擊自己的軟肋。

他也必須為自己進京後的鬥爭做好準備,無論是用以自保的軍力上、還是戰於廟堂的官員上,他都要有一個細緻的安排,以免到時捉襟見肘,忙中出錯。這些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去做,別人是代替不了的。

……

當秦雷醒來,外面天色已經大黑,他揉揉臉,讓混沌的思緒清醒一下,想起自己大概是未時睡下的,看外面已經快到酉時了吧?他剛想發火,卻也旋即體會到他們的好意,輕嘆一聲,笑著起身。

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他緩步走到門口,輕輕一推房門,在外面守候的石敢便趕緊接著。秦雷輕拍開石敢要扶上來的手,笑罵道:「老子還沒七老八十。」

石敢訕訕笑著跟在秦雷後面,便聽他說,「把薛乃營叫來一起用飯吧。」石敢趕緊應下。

餐廳就在隔壁,飯是雲裳和若蘭親手烹制,他現在虛不受補,也沒什麼胃口,所以都是些平和清淡的菜肴溫養身子。

隨便吃了幾口,秦雷便放下筷子,對正在小心翼翼吃飯的薛乃營道:「孤叫廚房加了幾個菜,你慢慢吃,孤卻是見不得葷腥。」說著便起身,薛乃營剛要跟著起來,被秦雷阻止,微笑道:「你慢慢吃,吃飽為止,不然孤會過意不去的。」說著慢慢出去。

石敢把他送回房間,便回來跟薛乃營一起吃飯,這時廚房已經送上幾盤葷菜,有魚有肉,香氣誘人。石敢接過薛乃營遞上的白飯,舀了些肉汁進去,便大口大口的扒飯。

薛乃營本想趕緊吃幾口進去,卻被石敢叫住,咽下口中的食物,笑道:「王爺既然讓您吃飽為止,薛大人還是多用些吧。」薛乃營才吃了個半飽,聞言便重新坐下,又盛一碗飯,呵呵笑道:「官場規矩歷來如此,我一時改不過來。」

石敢笑笑不再說話,扒完兩碗飯,便起身告辭,回到崗位上去了。薛乃營有些愣神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形容心中的感受。

不管他怎麼形容,再見到秦雷時,他對秦雷的恭敬便是更多的發自內心。秦雷依舊在躺椅上靠著,那床薄毯蓋在膝上,見他進來,微笑道:「乃營可吃好了?」

薛乃營恭聲道:「實實在在的吃飽了。」聽他說得有趣,秦雷呵呵笑道:「那就好,坐,咱們聊聊。」石敢托個茶盤進來,給薛乃營奉上茶,便掩上門出去了。

簡單說幾句閑話,秦雷便進入正題,輕聲道:「孤王把運河的權利全部轉到你運河名下,雖然還是四品官,但權勢已非一般知府可比,千萬不要讓孤失望。」

所謂響鼓不用重鎚,薛乃營心思通明的人物,怎會不明白秦雷的意思。南方大亂幾個月來,航運一直中斷,現如今重開運河,又取消了山南江北兩省的大部分稅卡,僅在襄陽、唐州收稅,南北客商自然蜂擁而至。雖然砍掉了九成雜稅,但兩省運河收入卻不增反降。作為現在南方唯一可以合法收稅的運河南司,自然一下子重要起來。

權力大了、過手的銀錢多了,由不得秦雷不擔心,自己寄予厚望的一員官吏,會被拉攏腐化,甚至是自甘墮落。

薛乃營伏首施禮道:「定不負王爺所託,兢兢業業,謹慎自持。」

秦雷伸手虛扶他一下,微笑道:「說得好,兢兢業業、謹慎自持,只要真能做到這八個字,便似練就金剛不壞,可以出淤泥而不烏了。」

薛乃營這才起來,卑謙道:「屬下謹記王爺教誨。」

點點頭,秦雷又緩緩道:「在孤王的計畫里,以後運河會有兩個衙門負責,一個是你們的運河南司,負責往來稅賦、稽查盜匪,另一個是清河衙門,這個衙門負責運河的清淤維護,甚至是擴建,這部分款子將通過漕運航運來支付,你們各行其職,相互配合,卻不準互相干涉。記下了嗎?」

薛乃營恭聲道:「屬下謹記。」又有些好奇道:「清河衙門會仿照復興衙門建嗎?」

秦雷喝口茶,清清嗓子道:「清河衙門會仿照復興衙門建立,但股東人數極少,也就是五六個。」說著有些自嘲地笑道:「這還得孤王回京扯皮,才能有個眉目,現在說起來為時尚早。你也不用操心清河衙門的事,只需管好運河司便可,」頓了頓,秦雷加重語氣道:「打擊沿途水匪、清除地方私設的稅卡,這是你們差事的重中之重,不得有一絲懈怠。」

薛乃營趕緊應下,秦雷這才微笑問道:「怎麼樣,孤給你的兩千水兵還好用吧?」

薛乃營一臉不可思議道:「王爺施了什麼仙術,讓那些荊州衛的兵痞變得如此老實?」秦雷當日在晴翠山莊外逮捕了五千荊州衛,本來按秦有才的意見,關些日子放了便是。但秦雷不同意,這些人被官府如此戲耍,必然滿腹憤恨,再加上平時舞刀弄槍慣了,也不會幹些別的謀生,若是冒冒然放出去,便好似放出幾千條惡狗,足以讓兩省的官差忙破頭。

好在秦雷在抓人之前,便已經想好這些人的去路了,他先把那些兵痞丟給鎮南軍,玩命操練倆月再說。等到兩個月艱苦甚至是折磨的操練結束後,這些傢伙身上的兵痞氣息便蕩然無存了,而且被秦雷派去的「教員」反覆洗腦,早已忘了對朝廷的不滿,重新成為朝廷的擁護者。

秦雷這才適時出出現,宣布將從這些人中招募護河水兵,月餉三兩、過節拿雙薪、年底有紅包,且會拿出每年運河收益的千分之一,成立專項養老撫恤金,為因公殉職或致殘的發放撫恤、為每個到四十五歲光榮退役的水兵發放終身養老錢。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自然沒人願意錯過,紛紛踴躍報名。一番選拔之後,選出四千年紀不算大,身子不算弱,品性不算壞的。其餘幾百老弱病殘,只能發給路費和一年的餉銀,打發回家了。畢竟秦雷不是做慈善,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念,讓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能分享到飛速發展帶來的收益,而那些不能作出貢獻的,也只好說對不起了。

至於那些在荊州衛臭名昭著的惡霸軍頭們,早就被鎮南軍撥拉出來,殺了個乾乾淨淨,只能去跟閻王爺分享了。

秦雷將剩下的四千人分成兩隊,一部分歸運河司統屬,負責緝盜清卡,另一部分歸未來的清河衙門,負責護送商船貨船。等到這些人大體了解自己的差事後,秦雷便一人發了個銅牌牌,讓他們掛在脖子上,貼身帶著。

這個銅牌上除了烙著每個人的名字,還有十個骨節。然後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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