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百七十六章 錐形陣和偃月陣

襄陽湖水寨,城頭上的車胤國右臂也掛了彩,現在兩隻膀子都吊在脖子上,墜的脖頸沉重無比。但他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鬆起來。

因為在城牆第二次失守前,援兵終於來了。他看見彌勒教軍陣後已經亂成一團,穿著藍色盔甲的鎮南步軍,像一把屠龍寶刀,狠狠的砍在彌勒教軍這支癲狂怪獸的背上,

……

秦雷手下雖然有一千多黑甲騎兵,但那是用來保命的,自然不會輕易撒出去。其餘的一萬步軍自然也無從做到侵掠如火,索性列好軍陣,穩紮穩打的向彌勒教軍攻去。

當一萬步兵組成的軍陣,出現在彌勒教軍的後方時。處於重重保護之中,且被幾層盔甲包裹成鐵疙瘩的二位護法大王,便得到了報告。

異常艱難的回過頭去,看了看後面的情形,一個只露著雙眼的大王,對另一個連眼睛都沒露的傢伙道:「沒了白衣嗜人魔,這些鎮南軍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鐵罐子中發出嗡嗡的聲音,說了半天,一雙眼大王什麼也沒聽明白,伸手把鐵罐子額前的護面推了上去,露出一張被頭盔擠的變了型的胖臉。鐵罐子大王使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卻被瀰漫在戰場上的衝天屍臭味道熏得頭暈眼花,使勁咳嗽一陣、才喘息道:「趙老哥,我是越琢磨越不對勁啊。據說襄陽和樊城都被鎮南軍包圍了,你說咱們那位皇帝陛下為什麼不讓咱們回去救駕,反而還讓咱們打這個水寨啊?」

頓了頓,又呸一聲道:「二十多萬最忠勇的大華軍人,就在這個破地方葬送了三分之二,皇帝到底怎麼想的啊?」感情這還是位對彌勒教國有深厚感情的大王。

一雙眼大王就沒有這麼實在了,他拍了拍鐵罐子大王的腦殼,小聲道:「賢弟,你還沒看出來嗎?咱們大華快完了,做過這一場,也算是對大華仁至義盡了。咱們就遠走高飛吧,反正咱們的金銀珠寶幾輩子都吃不完了。」

那個鐵罐子瞪大眼睛看了一雙眼大王半天,就在一雙眼大王想開口再勸勸他時,鐵罐子開口了:「好吧。」說完又一臉悲哀道:「我們的國家真要完了嗎?」

一雙眼最受不了他這種假惺惺的樣子,別過臉去不想再看他,轉而把視線投到身後的戰場上去。這一看,卻驚得他肝膽欲裂,「哎呦」一聲叫了出來。鐵罐子趕緊回頭望去,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駭得跌坐在戰車上,沉重的盔甲差點把車板砸出個窟窿。

何止是他們,戰場上所有的彌勒教眾都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倒不是鎮南軍突然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惡鬼,而是他們看到一個人!一個手持帶刺大鐵疙瘩的白袍青年!

雖然這次沒有騎馬,但所有人都從心底呻吟一聲:白衣噬人魔!他果然是刀槍不入會法術啊,上午明明中了一箭,半死不活的被人背了回去,傍晚卻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戰場另一側,似乎還換了個大號的棒槌……

本來因為擊傷白衣嗜人魔而升到頂峰的士氣,在雙方接觸前的一瞬間,又跌回了低谷。

不同於往日的突襲,這次在曠野之上,來不得半點花巧。鎮南軍擺出了錐形陣,錐形陣要求前鋒必須尖銳迅速,兩翼要堅強有力,可以通過精銳的前鋒在狹窄的正面攻擊敵人,突破、割裂敵人的陣型,兩翼擴大戰果,這是一種強調進攻突破的陣型。

擔任那個異常重要的鋒銳的,正是張四狗帶領的五百先鋒。還是長槍兵衝鋒在前,盾牌兵防禦在側,投槍兵陣後遊走的鎮南軍經典陣型。

但最先發難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墜在陣後的兩千弓箭手,這些弓手乃是東路步軍的精華所在,個個能開兩石硬弓。在上次夜襲麥城的時候,因為天黑,弓箭的效果並不好,所以秦雷乾脆沒派他們上陣。後來又跟著跑了幾百里地,愣是沒有射出一支弓箭,著實把他們憋壞了。

「拋!」在射聲校尉的號令下,弓箭手排成五行,全部丁字站立,腰部後仰。

「備!」所有人左手握弓、右手取箭,將箭梢卡在弦上,箭頭從左手的虎口穿過,箭身貼弓身。那些老軍兵頭們根據各自與敵人的距離,調整好弓箭的仰角。他們身邊的兵卒只需照做便可。

「控!」弓手們伸平左臂,右手向後拉動弓弦,兩千張硬弓便悉數成了滿月狀——引箭待發!

「射!」隨著射聲校尉一聲怒吼,兩千支右手同時放開,兩千支鋒利無比的狼牙長箭便齊齊竄上了天空。前鋒營的軍士只感覺頭頂一黑,便知道神弓營的弟兄開始發飆了。果然下一刻,已成下墜之勢的兩千支長箭便出現在他們視線中。兵士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要人命的箭雨灑落在敵陣中。

這些彌勒教軍基本上身無片甲,即使有,也是粗陋不堪的皮甲,根本擋不住從天而降的箭雨,頓時就有無數人中箭倒地,陣型一陣混亂。箭雨一波一波淋下,將撲上來的兩萬人射的人仰馬翻,一時間哀嚎遍野,場景慘不忍睹。

若不是這些人已經在屍山血海中待了一個月,恐怕立時便會被嚇得四散奔逃。無數喪命於弓矢之下的同伴已經用生命告訴他們,這種情況下退、會死得更慘!所以彌勒教軍沒有轉身逃跑,反而更拚命的朝鎮南軍的前鋒撲來。

當雙方相距不足十丈時,箭雨終於停下了。還沒等彌勒教徒們鬆口氣,一排排黝黑的刺槍又呼嘯著從鎮南軍陣中筆直的飛出,在空中划過最短的軌跡,眨眼間便將沖在最前的上百個護教軍兵士刺倒在地。頓時把敵人的攻勢阻了一阻。短短的十丈距離,投槍手們便投光了身上全部的五根刺槍,將彌勒教軍的陣型扎得七零八散。

直到近的可以看清對方眼睛裡的眼屎,一直按捺住隊伍的張四狗,這才大喊一聲:「進!」白刃戰終於開始了,無數根丈六長槍齊刷刷地捅出,將驚魂未定的彌勒教徒捅翻無數。

每前進一步,軍士們便會齊齊暴喝一聲,同時再齊齊遞出長槍,將對面的敵人捅翻在地。再前進一步,再暴喝一聲,再遞出一槍!如此往複,每次都會帶走至少百人的性命。即使有拚死衝到陣前的幸運兒,也會被刀盾兵們架住剁掉構不成威脅。

這五百勇士組成利刃的最前部,有一員白袍小將,手持八十八斤重的鐵蒺藜骨朵,涮、曳、掛、砸、蓋、擂、雲、沖,肆意施展開來,將身前一丈處劃為了人間地獄,只要有人敢於進入,便會立時被敗絮一般刮飛、或者香瓜一般拍碎。一時間無人敢於履其纓鋒。

轉眼間,在楚千鈞的帶領下,五百先鋒便像一個楔子一樣,硬生生的連根插入蒼白無力的彌勒教軍陣中。兩翼跟進的重甲陌刀手們舞動著手中沉重的陌刀,每一次劈砍,都能把意圖反撲的敵人齊齊剁於刀下,令人不敢靠近。他們將先鋒隊破開的創口進一步擴大,鞏固。正是有了這些陣中基石們的及時跟進,前鋒隊才能肆無忌憚的突進突進再突進!而不至於擔心孤軍深入被斷了後路。

這種震撼人心的場面,令在陣後觀戰的秦雷血脈賁張,他對一邊的秦有才高聲道:「三國高順的陷陣營也不過如此吧?」

秦有才嘿嘿笑道:「要是他們對陣起南楚蠻子也這樣砍瓜切菜,那才真算陷陣營呢。」

秦雷哈哈笑道:「有才謙虛了,孤觀其配合嫻熟、攻防有序、章程絲毫不亂。又有猛將率領,威力實在非同凡響。天下還有幾支軍隊可以抗衡?」

秦有才卻正色道:「啟稟王爺,配合嫻熟是因為他們在一起久了,訓練又抓的嚴。這一點,天下幾大強軍都不遜色。攻防有序是因為對手不能給他們施加足夠的壓力。至於猛將,卻也敵不過一陣弓弩激射。」

頓了頓,見秦雷在認真的傾聽,他才加重語氣道:「王爺切莫小瞧了天下強軍。不是末將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咱們的東路步軍,在大秦最多排進前十,還得有一片並列的。若是放眼神州,能排進前二十便不錯了。」

秦雷知道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若是實力差不多,秦有才是決計不會服這個軟的。這才收起了對天下英雄的小覷之心,訕訕笑道:「以後再說以後的,現在先過過癮吧。」

秦有才方才難得正經一會,此時自然又賤兮兮笑道:「正好讓王爺練兵了。」這次剿匪,他基本上就是個閉口參謀,只有在秦雷行差踏錯的時候,才會悄悄地提醒兩句。更多時候,充當的是集跑腿打雜解悶出氣於一身的龍套角色。

秦雷也知道機會難得,當仁不讓地接過隊伍指揮權。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還不賴。當然,他也知道,這種不對稱的戰鬥,並不能反映出自己的真實水平。

好在孤只需要知兵便可,真正打仗的還是那群將軍們。秦雷如是安慰自己。

……

無從考量,在這次戰役中,「白衣噬人魔」的名頭到底起了多大作用。但這個日後江東地區用來嚇住小孩夜啼名字,確實讓所有與楚千鈞對敵的彌勒教徒手腳發軟,六神無主,未曾交手,十停戰力便先去了六停。

不知不覺間,楚千鈞領銜的前鋒隊,已經逼近到距離兩個護法大王不足二十丈的地方。

這時候,攻城的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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