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時,每—具電視螢光屏上,都出現著忙碌的人。

這些人並不是在提鍊石油,而是在尋找炸藥。

高翔正在大聲地向著直達電話叫著,方局長在頻頻抹汗,木蘭花椎門進來,幾乎沒有人注意她,她站了片刻,才叫道:「高翔!」

高翔突然回過頭來,十分喜地叫道:「蘭花,你可來了!可有頭緒——」高翔並沒有再問下去,因為他已在木蘭花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木蘭花來到了數十幅電視螢光屏之前,呆立了片刻,才道:「不消說,你們這裡,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了,是不是?」

高翔苦笑了—下,攤了攤手。

木蘭花向幾幅電視螢光屏指了一指,那裡的人,正在拆卸—組輸油管,或是在開啟小型油庫,木蘭花道:「不必要這樣尋找,我相信胡法天不會命人將炸藥放在這樣難以開啟的地方的,那放置炸藥的地方,—定是極其巧妙,人人都不注意的所在,說不定每個人都在它的面前經過,但是卻不會有人懷疑它是炸藥的,尋找的方式需要改變—下。」

高翔回頭向兩個高級警官望了一眼。那兩個高級警官,立時拿起直通電話,照木蘭花的話吩咐了下去。

木蘭花又道:「從胡法天越獄的時間來看,他只是布置放了炸藥,而不是親手放置的,調查全廠職工的檔案,找出誰是胡法天的手下,找出誰是放炸藥的人,這也是一個辦法。」一個警官叫道:「可是,日夜班工人有好幾千人!」

「我知道,」木蘭花轉向高翔,「快調全市警局檔案科的工作的人員,來集中進行這項工作,高翔,我和你到處走走。」

方局長已拿起電話,通知全市警方的檔案科作人員緊急集合,待命,又請煉油廠的人事處長,立即來和警方合作。

方局長知道這樣做,獲得線索的可能性是相當少的。

但是,這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木蘭花則和高翔一齊走出了辦公室,煉油廠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他們雖然是聰明幹練的人,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不禁一籌莫展!

他們站在辦公大樓的前面,辦公大樓前面是一塊草坪,草坪的中心,是一個水池,那水池是圓形,直徑約有十碼,當中是—個噴泉,噴出來的幾股泉水,注入池中,令得池水起泛起了—層層漣漪,十分美麗,但是兩人卻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

他們呆立了片刻,默然不作一語,向前漫無目的地走著,雖然他們敏銳的目光,幾乎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有著一個共同的疑問,那就是:真的找得到么?如果找不到,那又怎麼辦呢?木蘭花更多一重心事,因為她還惦記著穆秀珍。

這次,可以說是穆秀珍有生以來,第—次單獨負起如此的重任,她會成功么?她會記得自己的囑咐,小心從事么?

木蘭花想到這一切心煩意亂的事,不禁嘆了—口氣!

木蘭花告訴穆秀珍的計畫是:去向警方借一輛配備有無線電波追蹤儀器的車子。這種車子,警方是用來追緝私而設立的無線電台的。

然後,再邀請一個警官,代表警方去見胡法天,當然,這位警官只能在電視中和胡法天「見面」。這位警官,將盡量地拖延和胡法天「見面」的時間,以便穆秀珍根據示蹤儀上的方法,去追尋胡法天的所在,找到他,將他制住。

本來,木蘭花是想自己去做這件事的。

但是她知道,煉油廠方面,方局長和高翔更需要人幫助,他們兩人需要的幫助,倒並不是一個人來尋找,而是要得到心理上的支持。

所以,她才將那樣重要的任務,千叮萬囑地交給了穆秀珍。穆秀珍也的確抑遏著心頭的興奮,十分小心地照著木蘭花的吩咐做著。

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那警官上了樓不久,無線電波追蹤開始有了反應為止,兩股顫動的曲線交叉點的刻度是西南,十二里。

穆秀珍扭轉舵盤,向西南衝去。

西南方向十碼之外,就是—家生果鋪,當穆秀珍知道自己不能直衝西南,必須根據街道的轉彎抹角而前往,立即剎住車子之際,車頭已衝進了生果鋪中。

好幾十隻哈密瓜,大批梨、蘋果、橙,都成了「混合果汁」穆秀珍連忙取出了四張最大面額的鈔票,交給生果鋪主人,將車退了出來。

她第—個麻煩,並沒有耽擱她多久,只不過兩分鐘。

但是第二個麻煩,卻不止兩分鐘了。

當她不斷地向西南駛著,儀錶上的無線電交叉點,漸漸移動,來到七里這個標誌上的時候,穆秀珍將車子駛得十分快。

這時,已經在郊區了,她自己覺得,不能過份小心得連開快車也不可以。但因為她車子駛得太快了,卻撞到了一頭橫過公路的水牛。

穆秀珍的汽車,在撞倒了水牛之後,陡地向旁側去,幾乎沒有就此跌進山塹之中!幸而她剎車及時,才幸免於難。

而當她想鬆了一口氣之際,幾個鄉下人卻將她圍住了。

穆秀珍身邊還有錢,但是鄉下人卻講公道,不多要她的,硬要她一起到鄉公所去,由鄉公所評議她該賠多少錢才合理。

這—下,足足耽擱了半個小時!

而第三個麻煩,可以說是第一個麻煩和第二個麻煩的延續,當她繼續向前駛,到了儀錶指示,離胡法天的住所只有半里的時候,儀錶上的指示,突然消失了。

那兩道顯示在儀錶上的無線電波也不見了!

那也就是說胡法天和那位警官的「見面」,已經結束了。那警官一定只當時間已然足夠,他卻不知道穆秀珍不但撞進了水果鋪,而且還撞倒一頭大水牛!

穆秀珍停下車來,等了五分鐘。

她希望在那五分鐘之內,會有指示繼續出現,但是她卻失望了。只不過她絕不沮喪,因為在指示消失之前,她記得很清楚,方向仍是循著這條公路前去,而距離只是半里,她可以先駕車駛出四分之一里,然後,再步行前去,仔細查訪。

當她將車子停在一個稀落的小林子之中,開始步行之際,她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信心的。

可是,又過了半小時,她不禁茫然了。

這一條公路,十分荒涼,是早已被廢棄不用了的,所以才會有水牛橫過公路的事發生。而穆秀珍這時所來到的地方,似乎是公路的盡頭了。

向前望去,深秋的田野,是—片單調的黃色,—幢房子也見不到,目力可及之處,只有幾間茅屋。胡法天會在這種地方?

然而根據無線電波示蹤儀,胡法天的確應該在這裡的。當然,示蹤儀最後,消失了作用,但是自己依著方向前來,總也不會太離譜罷!

穆秀珍又向前走了四分之一里,她可以看到那幾間茅屋,破敗不堪,根本沒有人居住,而她幾乎可以斷定,附近—里之內,是不會有人的。

穆秀珍搔了搔頭,木蘭花不在,一切都要她自己來決定,制住胡法天,這件事極其重要,是阻止巨禍發生的捷徑。

難道白跑一次,就此回去么?

當然不能!附近既然有這幾間茅屋,那就到這幾間茅屋中去看看,或許可以有一點線索,也講不定的。她腳高腳低地向前走去。

當她來到離那幾間茅屋,只有十呎左右的時候、突然,「呀」地—聲響,—扇已將腐爛而倒下的木門,被人推了開來。—個身形摳樓的鄉下老者,自門中走了出來,以充滿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穆秀珍。那老頭子突如其來的出現,倒將穆秀珍嚇了一跳。

但是她隨即大是高興,因為這裡有人,那打聽起事情來,就方便得多了,她連忙走前去,道:「老伯,你一個人在這裡啊!」

那老者點頭道:「是啊,小姐,你從城裡來?可是想買幾隻草蜢回去?」

「草蜢?」穆秀珍莫名其妙。

「是啊,我陳老頭捉草蜢是有名的,小姐養的是什麼雀?我有各種草蜢,不論什麼雀鳥,都喜歡吃的。」陳老頭嘮嘮叨叨地說著。

穆秀珍從門口望進去,的確,茅屋中滿是大大小小的籠子,籠子中跳來跳去,全是草蜢。

穆秀珍本來是不養鳥的,但這時,為了想在陳老頭的口中,問出一些話來,所以她便道:「我養的雀鳥很多,每一種草蜢你都給我捉上五十隻,我帶回去。」

陳老頭十分高興,道:「好!好!」

穆秀珍跟著他走進屋子。

這時候,她犯了第四項疏忽。

茅屋中的家私,是談不上的,極之簡陋破敗。但是在—張看來隨時可以跌倒的桌子之上,卻有著一隻刻花玻璃的白蘭地杯。

那是相當名貴,和這裡的—切,極不相稱的東西。

而且,陳老頭—進來,使用—頂破氈帽,將這隻杯子罩上,穆秀珍也看到了這一個動作,但是她卻—點也未曾起疑。

她是—個直性子人,首先她對陳老頭根本—絲疑心也沒有,所以她的心中,便也對陳老頭的任何動作,都不加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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