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翔的聲音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惱怒的成份。

那是因為他的心中,焦急到了極點,但是木蘭花卻若無其事,反而大有責怪他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的原故。木蘭花望了他—眼道:「這理由很簡單,三十公斤烈件炸藥,連同定時爆炸裝置,體積相當大,那人如何能不給守門人看到帶進去?」

「這是很脆弱的理由,事實上是可以有辦法做得到的。」

「高翔,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真有什麼人要趁機勒索—番的話,他大可以利用最小型的定時爆炸器,攜帶安裝都要方便,而且不容易為人覺察,為什麼他要用三十公斤烈性炸藥?這個人難道存心將本市完全炸清光?」

穆秀珍怔怔地聽木蘭花講著,臉上頓時現出了大失所望的神色來,道:「原來是開玩笑,我當又有—場緊張的事情了。」

高翔呆了半晌,木蘭花的話,聽來是相當有理的。

的確,如果有什麼人要敲榨煉油廠的話,為什麼要動用三十公斤烈性炸藥呢?這—大批炸藥連同爆炸裝置,總有四十公斤左右,尋常人是搬也搬不動的,又何必多此—舉,因為對—個油庫來說,—枚小小的定時炸彈,也可以引起巨大的災害了!

但是,事情又真的如此簡單么?

高翔之所以不出聲,就是因為他決不信木蘭花的推斷,是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正確。他呆了好—會,正待講什麼時,快艇上—的一個警員叫道:「高主任,你的電話。」

高翔連忙跳回了快艇。

木蘭花等三人繼續吃著午餐。

五分鐘後,高翔回來了,他的面色十分難看,他在桌旁坐了下來,先喝了一口水,然後道:「蘭花,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

木蘭花秀眉微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翔嘆了一口氣,道:「胡法天越獄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陡然站了起來。

胡法天越獄了!這的確是極為驚人的消息。

胡法天被判入獄只不過一個多月,當他在法庭上向旁聽的木蘭花咆哮說他定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獄,再和木蘭花作對時,木蘭花只是一笑置之。

因為胡法天是被作為危險分子看待,受極嚴格的單獨囚禁處分的,他要越獄,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如今,他竟然越獄了。

木蘭花立即又坐了—下來,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今天早上十一點鐘,獄卒要他出來散步時,打開監門,他已不在了,我是剛才在電話中,才接到獄方的報告的。」

「那麼,煉油廠的事情,就不應該和他有關的了。」

「和他有關的,」高翔苦笑著,「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剛才,我聽了他在電話中講話的錄音,他要我們好好地去找一找,那炸藥雖然不是他親手放的,但卻是在他的安排之下放好的,他說,如果我們找得到那炸藥,他便承認失敗,要不然,我們就得接受他的條件,那的確是胡法天的聲音!」

木蘭花想了片刻,道:「他講得如此肯定?」

高翔點了點頭。

「那證明事實上,並沒有什麼炸藥在煉油廠中,所以他知道我們再找也找不到的,所以他才會說如果我們找到,他就承認失敗。」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蘭花,如果萬一你判斷錯誤?如果萬一真的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藥藏在極隱秘的地方?」

「對,如果萬一有,我們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我們必須做一點事情,超文,我們回市區去,請立即啟程。」

馬超文立即站了起來,向駕駛室走去。

「蘭花姐,我們是到煉油廠去?」穆秀珍問。

「不,煉油廠中相信已有好幾百人在搜索了,我們回市區去,去找胡法天,高翔,你們的目標,是在四十小時內盡量搜尋炸藥,我的目標則是儘可能地去尋找胡法天,找到了他,一切事情也迎刃而解了。」

「這——」周翔想說。這比在煉油廠中找炸藥更難得多了,但是他知道木蘭花既然作出了決定,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了。

所以,他只講了—個字,便未曾再講下去。

而這時候,遊艇和快艇,都已經乘風破浪,回市區去了。兩艘船靠岸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鐘,他們才一上岸,便聽得報童大叫「號外」的聲音。

高翔買了一張,只見號外上老大的紅字:「日新煉油廠離奇停工,大批軍警入駐廠內,內幕離奇,耐人尋味。」由於記者們始終未曾獲悉原委,新聞當然也說不出什麼名堂來,但是那卻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性。

木蘭花只不過向號外略看了—眼,便道:「高翔,我們要分頭進行了,每隔四小時,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便和你聯絡。」

「好的,」高翔點頭,「我一定在油廠中。」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快步向前走去,穿過了馬路,便召了—輛的士回家去。在車中,木蘭花一句話也不說。

車子向前平穩地行駛著,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我們不是要去找胡法天么?何以竟回家去?不去找他?」

木蘭花仍舊不出聲,等到穆秀珍第二遍發問的時候,她才道:「秀珍,胡法天出來之後,—定會到我們家中去的!」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你說他會在我們家中?」

「我沒有那樣說,我只不過說他—定曾到過我們的住所,我們趕回去,並不是希望和他見面,只是希望發現一點線索!」

「哼,這傢伙真不是東西,他再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不和他客氣!」穆秀珍捋了捋衣袖,揚揚拳頭,大有恨不得立時動手之意。

木蘭花卻緩緩地搖著頭,道:「他越獄之後,行動自然更小心,秀珍,你不要將事情看得太輕易了,胡法天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物!」

穆秀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往車於離她們的住所還有七八十碼時,木蘭花使吩咐司機了下來,她們下了車,向前走了十來碼,兩人在路邊的一塊大石後躲了起來,木蘭花取出了一具望遠鏡,向她的房子觀看著,一切似乎都正常,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東西。

但是,在花園的鐵門上,卻掛著一塊紙牌。

那紙牌上有—些字寫著,但寫的是什麼字,木蘭花卻看不到。木蘭花將望遠鏡遞給了穆秀珍,秀珍也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字。

她們又向前走出了三十來碼,這一次,在望遠鏡中已清楚地看到那牌子上寫的什麼了,那牌子上寫的字,證明了木蘭花的推斷,胡法天來過了。

牌子上寫的是:此門不可開,—開觸動機關,黑箱車使會駛來。

穆秀珍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我偏要開,怕什麼?」

木蘭花的面色十分凝重,她迅速地爬上了路邊的一株大樹,用鋒銳的小刀,割下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來,那樹枝約有七呎長短。她削去了枝葉,使之成為一根木棍,然後向門門走近。穆秀珍滿面怒容地跑在後面,到了門口,她們才發現鐵門是虛掩著的。

她們在離家的時候,是清清楚楚鎖上門的,而且,還接下了兩個秘密裝置的按鈕,—個是每隔半分鐘使自動拍攝一張相片的攝影機。

另一個按鈕則是控制著—股輕微的電流的。

這股電流被接通之後,任何人企圖推開門,或是翻過牆頭的話,是會全身發麻,被彈了開去的。但如今,門卻被打了,虛掩著。

木蘭花來到了門前,她立即看到,有—根極細的銅絲,從門門連接著,通到一隻花盆之後,花盆之後,隱藏著什麼東西,卻看不到。

木蘭花先用手中的木棍,按住了那根銅絲,接著,她用一隻鉗子,小心地將那根銅牆鐵壁絲鉗斷。然後,她再仔細地檢查著鐵門,這才退後了幾呎,突然用手中的木棍,推開了鐵門,在鐵門被推開的一剎那,她一拉穆秀珍,兩人迅速地向後退去。

鐵門慢慢地打了開來,並沒有什麼事發生。

穆秀珍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銅絲連接著什麼?」

木蘭花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十分危險的東西,秀珍,你將相機取下來,看看胡法天是自己來這裡,還是派人來的。」

她們—齊向門內走進,穆秀珍揭開了—鐵門旁水泥柱的燈罩,伸手進去,可是她才—伸手進去,便突然怪叫了—聲,縮回手來。

木蘭花正在順著那根銅絲,向花盆之後走去,—聽到穆秀珍的尖叫,嚇了—跳,陡地轉過身來,只見穆秀珍哭喪著臉,手中卻抓著大塊蛋糕。

在蛋糕上掛著—張卡片,上面寫著幾個字:吃它吧,沒有毒的。

木蘭花道:「秀珍,為什麼個看清楚再伸手進去?」

「我以為相機總是在裡面的,誰知道是這玩意兒?」穆秀珍用力摔掉廠手中的蛋糕,嘟著嘴,又氣憤又委曲的說。

木蘭花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來到了花盆的後面,她看到了那根銅絲邊接著的東西,那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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