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穆秀珍不十分情願地向電話走去。

她剛來到了電話旁邊,電話便響了起來。穆秀珍才將電話聽筒取起,便聽到了方局長焦急的聲音:「蘭花,蘭花么?」

可以想像得到,方局長在那邊,一定是在高聲呼叫!

「遲了!」木蘭花失聲高叫說:「高翔已經出事了!」

「蘭花,」方局長的聲音,聽來十分清楚,「高翔出事了!」

穆秀珍怔怔地拿著電話,望著木蘭花。

她對於木蘭花這種料事如神的本領,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其實,要料事如神,是並不困難的,木蘭花絕沒有先知的本領,她只不過在將事情進行了分析和歸納之後,例自然而然地得出了一個結論來而已。由於她正確地估計了各種因素,所以她的結論,往往是和事實相符的,這便變得她料事如神了。

譬如這次,她接到了馮樂安的電話,便想到馮樂安可能已來到了本市,從馮樂安的聲音中聽來,馮樂安是非報此仇不可的。

但是馮樂安已在她的手下,吃了好幾次虧,那是一定要經過一番布置,才肯和她再度交手的,這便是木蘭花一開始為什麼估計他不會那麼快發動的原因。

可是,木蘭花卻立即想到了高翔!

高翔傷重,在醫院中,警方當然不會派人去守衛的,以馮樂安的才能而論,他要組織進行一件搶劫病人的事件,可以輕而易舉。

而他在制住了高翔之後,手中便有了王牌了!

這正是一場賭博,而他一上來便已佔了上風!

當然,劫持一個重傷的病人,再以此去要脅傷者的好朋友,這是一種十分卑劣的行為,然而馮樂安都是一個只顧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怎會想到什麼卑劣不卑劣,他只知道怎樣做能夠成功,所以,她立即便要穆秀珍打電話給方局長。

然而,已經遲了!

這時候,木蘭花甚至可以肯定,馮樂安是在打電話給她之後,才進行劫持高翔的,馮樂安是在和她鬥智,如果木蘭花一接到電話,便立即想到了這一點的話,那麼當然還可以加以制止。馮樂安就是冒著這個危險去進行的,這使他勝得更自傲,更快樂!

木蘭花一步躍過去,在穆秀珍的手中接過電話來。

「蘭花,高翔在兩分鐘之前,從病房中被人放在推車中推出去,當時只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進行這件事的,但是那護士是假扮的,用手槍脅持了那醫生,逼得醫生與他合作。高翔被送上了一輛小型貨車,不知去向了,蘭花,你可有頭緒,可知道是那方面人乾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你可知道么?」方局長一口氣將情形作了一個簡單的說明。

「方局長,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辦好了。」

「啊,你已有線索了?」

「只不過,」木蘭花並不回答方局長,「如果我需要錢的話,警方可以拿得出多少現鈔來?」

「現鈔?什麼意思?噢,警方有大量存款,可供動用,數字十分之大,如果你要的話,我想那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好,你在總局?我再和你通電話好了,你放心,我保證高翔會安全的,當然,你知道,我……比你只怕還更焦急!」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獃獃地站著。

以後發生的事,是木蘭花在家中,接連和人通了兩個電話,為了使讀者快點知道事情變化的結果,這兩個電話的內容,直錄如下。

第一個電話,是方局長收線之後三分鐘,馮樂安打來的:

「穆小姐么?你大概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的,你有什麼條件,只管說。」

「乾脆,乾脆,首先,我要補償損失,高翔是一個重要人物,我要少了,那便等於看不起他了,小姐你說對不對?」

「你要多少?」

「一百萬磅,現鈔!」

「你以為警方拿得出那麼多的現鈔來么?你有沒有算過,一百萬英鎊,摺合本地流通的鈔票,數字是多少,你可曾算過?」

「計算是我的本行,小姐,我算過了,比起大銀行的庫存來,那不算什麼,你放心,那不會使大銀行倒閉的。」

「以後怎麼樣?」

「一百萬英鈔,現鈔,大額的,我想一隻特大的皮箱,可以載得下了,對不?然後,當然是送來給我了,要你親自送來。」

「送到那裡?」

「你以為我現在會告訴你么?等你齊集了現鈔,我會再通知你的,我給你兩小時的時間,我想這已經足夠了,是不是?」

「好的,我等你電話。」

第二個電話,是木蘭花打給方局長的。

「方局長,對方要一百萬鎊,我親自送去。」

「什麼?」

「相當於一百萬英鎊的現鈔,我親自送去。」

「這……這……好,可是那麼巨大的數字,是要我親自去和銀行總裁,連奧爵士商量的,唉,只怕這是警方的全部活動經費了。」

「方局長,如果我去送錢,不回來了,那當然沒有話說。如果我回來了,那麼一定將這筆錢帶回來,你去取錢,用一隻特大的皮箱裝好,送來我家,鈔票不必記號碼了,因為時間來不及,方局長,你必需在一小時半之內,將錢送到。」

「好,好,好。」

當方局長放下電話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心,因出汗太多,而使得整個電話聽筒都濡濕了,汗水甚至在向下滴!

局長的兩位機要秘書,驚訝地看著他。

「快,準備一輛裝甲車,派八個最可靠的警員,全副武裝,歸我直接指揮,然後,再去買一隻特大的皮箱,他媽的,」方局長甚至罵了起來:「買最貴的吧,反正什麼也不在乎了!」他講完了之後,還在自嘲地苦笑了起來。

二十分鐘後,方局長率領著裝甲車出發了。

在木蘭花的家中,穆秀珍面色蒼白地團團亂轉說道:「蘭花姐,那怎麼行?這分明是他布下的陷阱,你送錢去,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么──」她覺得這個比喻不怎麼妥當,是以停了一停,才繼續講下去:「我看,叫他自己來拿吧。」

木蘭花早已將地上的文件,撿了起來,她正小心地在研究著,即將到來的危險,她似乎完全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穆秀珍見自己說了也沒有用,便嘆了一口氣,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雙手支頤,愁眉不展,不斷地唉聲嘆氣,不知怎麼才好。

那的確是危險了!

馮樂安當然是有備而來,才會要木蘭花去的。

那麼,木蘭花是睜著眼睛在跳陷阱了!

可是,木蘭花卻還是沒事人般地,只顧著文件,穆秀珍急得坐下又跳起,跳起又坐下,可是木蘭花卻上樓去了。

穆秀珍想跟上去,木蘭花將工作室的門鎖了,穆秀珍吃了閉門羹,只得在門外面賭氣地坐著,心中越想越不是味兒。

木蘭花將自己鎖在工作室內,足有四十分鐘。

可是當她開門出來的時候,穆秀珍忍不住哭了出來。

「秀珍,」木蘭花的聲音,卻顯得十分快樂,「你來仔細地看著,我可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你來看,快抬起頭來,別哭。」

穆秀珍抬起頭來,向木蘭花看了眼。

木蘭花似乎不同,似乎瘦了一點,不,也不對,不是瘦了,是她的臉長了一點,也不對,一個人的臉,又不是橡皮做的,怎麼會長了起來的呢。

的確,木蘭花的臉,是有了一點不同。

但是穆秀珍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過了好久,她才遲遲疑疑地道:「你的臉……像長了一點似的。」

「是么?」木蘭花瞪了瞪眼。

她瞪眼的動作,十分之奇怪,穆秀珍從來也未曾看到她這樣瞪眼過,她驚訝地說:「蘭花姐,你究竟在鬧些什麼鬼啊。」

木蘭花笑了笑,道:「以後你自會知道的。」

她下了樓,坐在客廳中,她只是坐著不動,而且不時用那種奇怪的動作瞪著眼,穆秀珍越看越是奇怪,而且,她看到木蘭花的眼珠,竟是固定不轉動的!

穆秀珍正想發問時,電鈴響了,一輛裝甲車,停在她們家的門口,方局長滿頭大汗地下車,指揮著三個警員,自裝甲車上抬下了一個大箱子。

那隻大箱子雖然是三個人抬著,但是卻仍然十分吃力,當然了,超過三萬張大額鈔票,重量之重,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大箱子抬進了客廳,木蘭花站了起來。

方局長向木蘭花望了一眼,他似乎也覺出木蘭花有什麼不同,但是卻也說不出來,他望了幾眼,才苦笑道:「全在這裡了。」

木蘭花點頭道:「行了,放在這裡好了。」

「蘭花。」方局長耽心地叫著。

「局長,你對我沒有信心么?」木蘭花笑了起來,她一笑,方局長更覺得她的臉容,說不出來的古怪,他幾乎要問出「你是誰」來。

但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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