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到一小時,穆秀珍便回來了。

她是一個人去的,可是回來的時候,高翔卻陪著她。

「蘭花姐,」穆秀珍才一進門,便尖聲道:「真是他,真是他!」

「真是誰?」

「那個怪人……我看了一眼,便絕不會忘記他的,我看到過他,但是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早就應該死了,應該是不會動的了。」

「你是說──」木蘭花笑了笑,說:「你見到了──」

「見到了鬼!」穆秀珍一本正經地吐了吐舌頭說。

「你相信有鬼么?」

「不信也不行啊,我見到了它嘛,」穆秀珍哭喪著臉,「而且博物院還有四個職員,也見到他的,他們嚇得面青唇白,真好笑。」

「秀珍,你自己的面色,也不見得好看呢!」木蘭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就是你要高翔陪著回來的原因么?」

「當然嘛!」穆秀珍大聲抗議。

「還說不怕,」高翔羞她,「你不是說過,如果開車開到一半,他忽然在你身邊出現,你就受不了么?現在又來口硬!」

穆秀珍紅著臉,說:「說了又怎樣,你受得了么?」

「好了,秀珍」木蘭花抓到了她的手,「我可以告訴你,你所見到的絕不是鬼,而是一個人,一個經過化裝的人,你見到的那個人,倒極有可能是兇手,可惜當時誰也未曾想到,所以才被他從容溜走了,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么?」

「可是,我見到的,和那個死了的……」

「走廊中的光線很黑,而且那個丑漢的特徵太多了,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化裝成他的模樣,我看這是一件蓄謀已久的案件,高翔,警方可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件兇案的么?」木蘭花轉過頭去,向正在出神的高翔問道。

「噢,剛才我想在電話中告訴你的。」高翔道:「在博物院三樓,印加帝國古物陳列室中,一幅古印加帝國的織錦失蹤了。」

「一幅織錦?」

「是的,一幅羊毛編織成的織錦,上面全是圖案,顏色鮮艷,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是印加帝國全盛時的物件。」高翔同答著。

「這幅織錦的價值是多少?」

「那很難估計,」高翔來回走著,「據張博士說,這種織錦,世界各地的博物院中,收藏的很多,但本市博物院中的這一幅,面積卻相當大,編織的圖案也十分精巧,這類東西,私人收藏絕無所聞,偷了來如果賣給博物院的話,來源也極易發覺,所以,殺了兩個人,偷這樣一幅織錦的,那是個笨賊。」

「表面上看來,的確如此。」木蘭花應道。

「你是說,其中另有曲折?」

木蘭花沉忍看,並不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她才道:「我想是的,印加帝國的本身,就是一個謎,你自然知道的了。」

「是的,它是南美洲的一個大帝國,但在突然之間減亡了,歷史學家至今還未曾找到這樣龐大的帝國,何以會突然滅亡的謎。」

「這幅織錦,可有圖片么?」木蘭花已忘記了剛才自己的決心,她是經不起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引誘,就像穆秀珍雖然嚷著怕肥,但是卻從來也經不起栗子蛋糕的引誘一樣。她已準備研究一下這件事情了。

「有的,有的。」高翔十分高興。

「請你派人取來讓我看看,」木蘭花站了起來,「我絕不是插手管這件事,只見對那幅失竊了的織錦覺得興趣而已。」

高翔笑道:「那已經夠了。」

他告辭而去,木蘭花只是緩緩地踱看步,半小時後,高翔的電話來了,他的聲音十分急促。「蘭花,事情又有變化了,那幅織錦的描本和照片,本來是放在博物院三樓的資料室中的,但等我去找時,卻已發現不在了,失蹤了!」

「嗯,」木蘭花沉著地應看,說:「還發現了什麼?」

「到現在為止,還不曾,蘭花,究竟是是為了什麼?」

「很難說,印加人是自古以來,使用黃金最多的民族,或許在這幅織錦之中,有著指示如何去發掘大量藏金的線索呢?」木蘭花笑著說:「黃金是最誘人犯罪的東西了!」

「張院長說,這幅織錦,是他在秘魯探險的時候發現的,上面的圖案,他還可以記得──」高翔才說到這裡,木蘭花陡地問:「你在那裡?」」

「我已在警局了。」高翔愕然。

「快,快派人去保護張院長!」

「張院長?」高翔驚愕地問:「怎麼,有人要謀害他?」

「你看不出來么?有人處心積慮地要盜竊那幅織錦,因之謀害了兩個人,而且,有關的資料也被人盜走了,那目的是什麼?」

「是不想人知道這幅織錦的圖案!」

「是啊,張院長他說記得的,我想你一定請他就記憶所及,將這幅織錦的圖案畫出來,是不是?」木蘭花連聲逼問。

「是──你是說,他因此有危險?」

「是的,你快去!」

「我馬上就去!」高翔「卡」地收了線。木蘭花則慢慢地放上了電話。穆秀珍望著木蘭花,但木蘭花卻只是沉默地踱著步。

「蘭花姐,事情又有新的變化么?」秀珍迫切地問。

「現在還不能確定,」木蘭花抬起頭來,「秀珍,我想如果不是湊巧被你在無意中發現了那具屍體的話,事情的演變,一定和現在不同了。」

「那麼,還是我的不是了?」穆秀珍嘟起了嘴說。

「秀珍,你什麼時候那樣小氣起來的?」木蘭花笑著,「我相信你一定在無意之中,打斷了歹徒的計畫,要不然,張院長可能已經遇害了,如今,高翔已及時趕去,大概可以制止的。」

「張院長?」穆秀珍駭然,「為什麼?」

「為了那幅織錦!」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

穆秀珍連忙又追問:「那幅織錦有什麼稀奇?放在博物院中,不知有多少人看過了,又不是什麼從來未被人看到過的秘密文件。」

「不錯,看到過那幅織錦的人有千千萬萬,但是我敢說,記得這幅織錦圖案的,怕只有三個人,因為三觀的人是不會去注意它的圖案的,人總是粗心大意的多──」木蘭花講到這裡,看到穆秀珍大有不以為然的神色,她便道:「譬如說,我們的姓,穆字有多少劃,你能一下子說出來么?」

穆秀珍睜大了眼晴,說不出來。

「這三個人,我想是趙建,聾啞人和張院長。」木蘭花說。

「啊!」穆秀珍不禁尖叫了起來:「照你這樣說,張院長真的有危險?」

「嗯,十分危險,希望高翔能及時制止。」

「蘭花姐,我們何不現在就到博物院看看?」

「不,這件事情,是由你發現的,報上都已經有記載了,如果進行這件事情的是著名的匪徒,或者是一個大組織,那麼我們真要管這件事的話,便最好竭力裝得若無其事。」木蘭花望著穆秀珍說:「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暗中行事要便宜得多!」

「是的,我明白。」穆秀珍十分頹喪。

她明白,張院長是不是已遭不幸,要等高翔的電話來,才有分曉了,而她是心急的人,要她等待,那可以說是最辛苦的事情!

木蘭花也以為,要知道張院長的處境,那是一定要等到高翔來電話了,可是世事有許多,往往是最聰明的人也料不到的。

高翔的電話沒有來,門鈴卻響了。

木蘭花姐妹,立時轉動向門外看去,只見鐵門外,站著一個西服煌然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的相貌十分端正,在他的身後,有一架華麗的房車。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穆秀珍一個箭步,便向外竄了出去,到了鐵門口,雙手往腰際一插,昂然道:「找誰?」

她的模樣,木蘭花完全看到的。她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心想秀珍也不小了,甚至已有了傾心相愛的愛人,但不知要在什麼時候才大得透?

那中年人卻十分有禮貌,他的聲音也十分優雅,完全是高級知識份子的口吻,道:「請問,蘭花小姐是不是在家?」

「在,你找她什麼事。」

「我……」那中年人搓著手,「我有一件事情,想和她商量一下,小姐,你一定是大名鼎鼎的穆秀珍小姐了,是不是?」

這一頂高帽子送了過來,穆秀珍笑了起來,忙道:「蘭花姐在家,先生,你貴姓啊?」她的態度竟立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且一面說,一面已將鐵門,打了開來,那中年男子連忙跨了進來。

他一面走進小花園,一面道:「敝姓柯,南柯一夢的柯,名字就叫一夢。取人生本屬南柯一夢之意,穆小姐別見笑!」

一聽得那姓柯的一開口便文縐縐的,穆秀珍心中便不耐煩,心忖誰理會你南柯一夢南柯二夢?但是她總算未曾表示出來,只是道:「請進來吧。」

她將柯一夢領進了會客室,一進門便嚷道:「蘭花姐,這位柯先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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