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時候,木蘭花還有時間逃生。

但是她卻不走。這是她在拿到那件防火衣後決定的,在濃煙中,她拉上防火衣上的氧氣面罩,面罩中有足夠一小時用的壓縮氧氣。

她連跌帶爬,來到機艙門口,烈火卷向她,雖然穿著防火衣,也熱得混身是汗,如同全身都要被燒裂一樣。

飛機從中彈到跌入海中,其實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是烈火中的木蘭花,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終於,水花濺起來,火熄了。

木蘭花在機艙門口,飛機一浸入海水,還未曾湧進機艙,那股極大的衝力尚未曾產生之際,她已經跳出來。

木蘭花向海中沉下去,她看到穆秀珍和高翔兩人在掙扎,她只是向下沉,將自己隱沒在海底的一大簇在隨水飄動的魚群中。

然後,她看到飛機的殘骸播入海底的浮沙中,浮沙揚起來,將整個海底都弄得極濁,當浮沙漸漸沉下去後,飛機的殘骸,幾乎全部埋在浮沙中。

這正是木蘭花所希望的。

在「雷庫號」甲板上突然起了變化之際,木蘭花已經知道,馬里坦是一個真正的敵人,是她從來也未曾遇到過的兇狠,狡猾的大敵!

木蘭花隱在珊瑚叢中不動,她知道馬里坦一定注意到有幾個人從飛機中跳出來,自然也會派水底搜索隊來找她。

她已經在馬里坦手中失敗過,她要忍耐著,等著水底搜索隊下來。

她面罩中的壓縮氧氣,可以使她在水中停留一小時,雖然潛得太深,海水壓力使得她的血液湧向腦部,產生昏眩的感覺,但她受曾過武術訓練,知道如何去忍受不利生存的環境。

她順著海底的暗流,使身體作緩慢而柔軟的起伏,以減輕海水的壓力。

這樣她便可以潛在海底。一般來說,在這樣深的海底,若是沒有特製的潛水頭罩,是很難久待的。

木蘭花耐心地等著。

終於,她等待的人來了。

透過碧藍的海水,她看到二十多個全副潛水配備的潛到海底,四下游開來。下水的人都有戴著潛水眼罩,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木蘭花也緊張起來,因為她的行動是否成功,不但關係著她自己的生命,而且也關係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

她又等了片刻,不見有人向她藏身之處游來,她便伸手輕輕地在海底上按了按,將海沙潑得揚起,造成小小的一團,升起一些氣泡來。

她的誘敵方法成功了,有一個潛水人向她游來。

木蘭花取下頭箍彈出的利刃,靜靜地等著。

那「紅衫俱樂部」中的匪徒,越游越近,來到木蘭花的近前,由於那一大叢珊瑚又高又密,他仍然未看到木蘭花。

那人看來,十分小心,他在珊瑚叢外,巡視了一陣,又游開去,木蘭花心中不禁暗暗著急,因為她的計畫是要在海底不聲不響地對付一個人,如果那個人召同伴來,那麼木蘭花這半天的等待,就算是白費了,她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因此,木蘭花一看到那人像要離去,她連忙向上升了幾呎。她身上還穿著灰白色的防火衣,所以當她向上升之際,突然在珊瑚叢中出現的灰白色影子,又將那個匪徒吸引住,那匪徒手持著槍,向前游過來。

木蘭花終於將那個匪徒引來,可是這只不過是第一步,那匪徒手中有著水底發射武器,那是特製的魚槍。

這種強力的魚槍,可以在十秒鐘內,連續發射八支能洞穿虎鯊腹部的魚叉,是水中十分厲害的武器!木蘭花對著那個漸漸游近的匪徒,身子一動也不動,而她的左臂,則有意地纏住了一簇珊瑚,防火衣將她全身罩住,看不清她的面目。

但是那個向她游近的匪徒,卻可以看清楚那是一個人!只不過他並沒有將那人和木蘭花聯繫在一起,因為他看到的,只是一個穿著白袍的怪人。

「那是什麼人呢?」那匪徒心中暗忖:看來他已經死了,不管他是死是活,還是先給他一槍的好,免得出亂子。」

那匪徒已來到離木蘭花只有兩碼處。

他停止前進,端起魚槍來,準備放射。

也就在這時候,木蘭花陡地一個翻滾,海底的浮沙,一齊攪上來,眼前的目標已失去,那匪徒知道不妙,掉頭便游,然而,木蘭花卻像是大魚一樣地追上來,在那匪徒還不知道敵人已來到身旁,利刃已經刺進那匪徒的脅下。

木蘭花絕不想被人注意到珊瑚叢里的惡鬥,是以她將利刃刺進那匪徒的要害後,並不拔出來,那樣,大量的鮮血便不會湧出,也不會將海水染紅。

那匪徒幾乎是立即就死去,木蘭花將他的身子,拖進了濃密的珊瑚叢中,而那時,大部份的匪徒,恰好發現那架飛機的殘骸。

沒有人注意到那場惡鬥,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其中的一人已經死了,正是死在他們要找尋的木蘭花手中。

五分鐘後,木蘭花從珊瑚叢中游出來。

她大膽地接近其它匪徒。

而其它的匪徒甚至連望也不向她望一眼。因為木蘭花已換上全套潛水人的設備,透過眼罩,只依稀看到一個人雙眼,絕不能夠認得出那究竟是什麼人來,木蘭花跟著他們在海底遊了一會,又跟著他們一齊上船。

最後,木蘭花上了「雷庫號」。

她上了「雷庫號」,看到馬里坦後,便粗著喉嚨,向馬里坦走去,她直等到馬里坦的前面,手中的魚槍對準馬里坦的肥肚子,她才將整個眼罩掀起來。

當時,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還不知道站在馬里坦面前的那人就是木蘭花,他們只是驚訝,何以馬里坦的面上忽然會有這樣的神情。

當馬里坦看到站在面前的是木蘭花時,他當真想哭出來,可是卻又副不出眼淚,只好以一陣十分奇特的聲音,笑起來。

木蘭花微笑著,她將眼罩掀下來。

「砰」地一聲響,眼罩掉在地上,她抖開了一頭秀髮,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全身皆震,失聲叫道:「蘭花,是你!」

他們兩人一叫,圍在馬里坦四周圍的保鏢,立時轉過身來,高翔哈哈大笑,腳步輕盈,伸手在那幾個手持機槍的大漢肩頭上,各自輕輕拍一下,說:「喂,你們的首領,只怕不會好脾氣,我勸你們還是小心一點,不要令他發火的好!」

那幾個大漢,立即看到了眼前的情況。

木蘭花的手指放在魚槍的板機上,槍口對準馬里坦的肚子,那一槍射下去,馬里坦或者可以不死,可是他的肚子中多了一柄魚槍,那滋味自然絕不好受,是以他們也立即如同木偶一樣,一動也不動。

那幾個保鏢站著不動,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卻老實不客氣,將他們的手提機槍,一齊「接收」過來,每人肩掛兩柄,手提一柄!

他們兩人退到馬里坦的身邊,一邊一個,機槍的槍口對準馬里坦的左右太陽,馬里坦剛才還在力充鎮定,但此際已面如死灰。

「馬里坦,」高翔故意用冷冰冰的槍口去碰馬里坦的太陽穴,他每碰一下,馬里坦的口角便牽上幾次,如同發羊癇症一樣,「你剛才還說紅衫俱樂部不可抵抗,你可還堅持這意見么,如果你已改變意見,我們願聽高論。」

「你……你們……你們……」

馬里坦的聲音發著抖,一句話也說一完全。

而這時候,甲板上,「紅衫俱樂部」的匪徒越聚越多了,這些人當中並不是瞎子,因此所有人一看到這種情形,便立時不動。

木蘭花拿開魚槍,說:「馬里坦,在這樣的情形下,你應該講些什麼話,我相信不必我提示,你一定可以知道的了?」

「是……是……」馬里坦總算講出一句話來,「你們快退開去,絕不準上甲板來,還不快退,可是要我的腦袋開花么?」

馬里坦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哭叫出來的。

甲板上的匪徒,你推我擠向甲板下的船艙中走去。

轉眼之間,甲板之上,便空蕩蕩。

「馬里坦,」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十分平靜,在她的聲音中,是永遠找不到勝利的興奮,她可以十分冷靜地對待重大的勝利,所以她的勝利可以持久,「你應該回到什麼地方去,想必你自己一定也知道的。」

「是,是,我知道。」我願意回到監獄去,我願意現在就在監獄中!馬里坦冷汗直淋,戰戰兢兢地說著,混身哆嗦。

當然,在監獄中,比被人在兩邊用機槍對準太陽穴好得多。他這兩句話,可以說得是由衷之言,而且,他這時候,居然信起上帝來,他祈求上帝,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手指千萬不要忽然發抖,若是他們的手指一抖……

馬里坦想到這裡,他流下來的汗可以洗臉了!

「不錯,監獄。」木蘭花說:「回監獄後,你還可以越獄,是不是?」

「不……不……我不越獄了。」

「那要有保證。」

「保……證?這……這……」

「這很簡單,你將警方受賄者的名單給我,我們消除警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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