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們……你們全是印度人么?」

她這句話講了出口,才覺得這話十分滑稽,想要發笑,然而她卻又笑不出來,她只是搖了搖手,道:「不要開槍,在飛機上是不能開槍的,一開槍,大家都完結了,你們知道么?金手指就是因為在飛機上開槍,而被湧進機艙的激流,卷出去的?」

「我們當然知道,」講話的仍是那個刀疤臉,他拋去了手中的槍,卻又迅疾無比地自腰際抽出另一柄槍來,道:「這柄槍所發射的,不是子彈,而是在四秒鐘內致人死命的毒針!」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在她身後的馬超文立時踏前一步,低聲道:「穆小姐,別怕!」

「呸!誰害怕來?」穆秀珍立時反駁,她想做大英雄,卻不料事情的發展,和她所預料的完全不同,反倒要馬超文來安慰她,耍她不要害怕,她心中自然是十分氣惱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將我們囚禁?」馬超文向前跨出一步,沉聲發問。

穆秀珍這時才發現,馬超文並不是盡如他外表一樣。著來文質彬彬,在應該勇敢的時候,他也十分之勇敢。穆秀珍唯恐他受到傷害,連忙踏前兩步,護在馬超文的身前。

可是馬超文卻又怕她受到傷害,又踏前一步,站到了她的身前,穆秀珍忙又再跨前了一步,他們兩人一個接一個地跨向前去。刀疤臉反倒後退了兩步。他疾喝道:「站住。不準動!」

穆秀珍停了下來,突然之間。她發覺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和馬超文是手和手緊緊地相握著的,而富穆秀珍一發覺了這一點之後,她突然覺得身子震了一震,心頭起了一種極其異樣的感覺,連忙縮了縮手,馬超文轉過頭來,同她抱歉它一笑。

穆秀珍低下頭去,她從來也不是害羞的人,但這時,她卻自然而然地低下了頭去!

就在這時候,刀疤臉側了側身子,一個身形肥胖的人,已到了兩人的前面。

那人挺著大肚子。穿著極其豪華的印度衣服,衣服上綴著許多各種顏色的寶石,看來那些寶石全是十分名貴的真貨。

只不過這個「印度人」頭上卻沒有纏著布,而且他的臉十分黜黑,就像印度人一樣,而他頭上沒有纏布的地方,皮膚則十分白,這分明是一個白種人,只不過化裝成印度人而已。

他來到了兩人的面前,伸出他戴滿了戒指的手來,道:「馬超文先生,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勃列斯登,義大利邦不勒瀏的勃列斯登。」

馬超文翻著眼睛,無動於中,因為他是一個科學工作者,他的世界就是他所研究的科學,「那不勒斯的勃列斯登」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就和張三李四一樣,是絕無別的意義的。

然而穆秀珍卻不同了。

木蘭花有著世界著名匪徒的許多資料,穆秀珍自然知道,在歐洲,發源自義大利的兩個歹徒組織的勢力最大。最大的是「黑手黨」,據國際刑警組織的統計,黑手黨徒,遠布歐美,超過一百五十萬人。

而第二個歹徒組織,則是紅衫俱樂部。「紅衫俱樂部」和黑手黨之所以能一齊存在,而不起火併的原故。是因為這兩個歹徒組織作風不同的原故。

黑手黨廣收黨徒,不理會黨徒成份,黑手黨所做的是黑社會做的事,黨徒走私。販毒、暗殺。打人、行動卑鄙。是世界上最大的黑社會組織。而且歷史悠久,美國在禁酒時期。黑社會大為猖獗,芝加哥黑社會大頭目中,就有好幾個原來是黑手黨中的人。

而「紅衫俱樂部」則不同,「紅衫俱樂部」吸收成員極之嚴格,要參加「紅衫俱樂部」幾乎比要競選參議員更難,要經過極其嚴格的調查。

「紅衫俱樂部」中的人,自然也全是罪犯,但卻是「斯文的罪犯」,他們包括第一流的珠寶竊賊,和偽造珠寶者,古畫竊賊和古畫偽造者,業餘走私高手,大兇案,大陰謀的策劃者,銀行。賭窟搶劫的設計者,商業上的大騙案製造者,甚至於受雇於任何政府的高級特務等等。

「紅衫俱樂部」份子所犯的每一件案子,事先經過絕對秘密的布置,事後也絕無線索可循。

許多國家的警方,都知道有些懸案是他們這些人做的,但是卻也奈何不了他們。這便是這個犯罪組織手段高強之處。

而這個「不勒斯的勃列斯登」,正是紅衫俱樂部的兩大巨頭之一!

所以,在馬超文絕無反應之際,穆秀珍卻已吸了一口冷氣,道:「是你!」

「他是什麼人?」馬超文問。

「世界上最狡獪的罪犯!」穆秀珍回答。

「小姐,你錯了,我是世界上最狡獪的罪犯之一!」他在「之一」兩字上,特別加重語氣。

「別忘了我們的好朋友,雖然他不在機上!」

穆秀珍知道,他所謂「好朋友」,那當然是紅衫俱樂部中另一個頭子了。

「我不理會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為什麼要囚禁我們,快說!」馬超文理直氣壯地問。

「好!」勃列斯登道:「我們喜歡像馬先生一樣的爽快,馬先生,我們要你帶路。」

「帶路!」

「是的,到利馬高原去。」

「你們……你們……」馬超文不勝訝異。

「我們找到了谷柏·漢烈。」

「啊,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

「我們中的一個成員,發現他在蓋亞那一個小城遊盪。他神經失常了。」勃列斯登講到這裡,像是不勝同情似搖了搖頭。

馬超文嘆了一口氣,道:「他和我是探險隊中唯一生還的兩個人,他卻成了瘋子,這真是太不幸了!」

「不,馬先生,對你來說。他神經失常,是天大的幸事。因為如果他不是神經失常,我們就要他來帶路,而這是一個大秘密,我們不想有別的人知道,你應該料得到你的後果是如何的了。」

「殺人滅口?」馬超文憤然反問。

勃列斯登點了點頭。

機艙中十分沉靜,除了勃列斯登和馬超文兩人的對話之外,沒有別人出聲,這時他們兩人都住了口,機中就只是沉靜。

「馬先生,谷柏雖然成了瘋子,但是每一天之中,間或有一兩分鐘是清醒的,在清醒的時候,他嚷叫著說他在利馬高原上發現了大量的鑽石,湊巧得很,我們對鑽石十分有興趣。這可以說是我們的弱點,」勃列斯登笑了一下,「而他又說是和你一齊下利馬高原的,那時你的神智模糊,他的神智清醒,他還說有好幾次,你幾乎失足跌死,都是他救你的!」

馬超文沉痛地點了點頭,這是完全可能的。因為直到如今為止,他對於如何會下了利馬高原的經過,他自己全然不知!

「所以,」勃列斯登繼續說:「我們知道你,一定也在利馬高原上發現過大量的鑽石是不是?」

馬超文站著不動。

勃列斯登突然厲聲吼叫了起來,道:「是,或不是!」

馬超文仍不出聲,穆秀珍碰了碰他的身子,低聲道:「別吃眼前虧!」

馬超文這才點了點頭,道:「是。」

「很好,你一定還記得路程,我們的飛機如今就是往南美去的,因為我們假扮成了印度藩王,所以在一些著名的城市中,我們要逗留一陣,譬如說。再過六小時,我們就可以到達夏威夷了,在夏威夷,我們要過一夜,在飛機停留的時候,你們必需被麻醉,但在事情成功了之後,馬先生,你和穆小姐,都可以得到巨額的饋贈,紅衫俱樂部是絕不會虧待人的。」

「我反對受麻醉!」穆秀珍大聲說。

「你的反對無效。」勃列斯登一字一頓地回答道。

「先生,」馬超文緩緩地道;「我還未曾答應帶你前去呢。」

「你會的,馬先生,你會的!」勃列斯登在馬超文的肩頭上拍了拍,然後又道:「因為你不想我們喪失斯文的,是不是?」

「你們這些」

「不顧廉恥的匪徒!」勃列斯登立即接了下去:「我想你是想這樣罵我們。不錯,我們是不擇手段為錢。可是我們對我們的目標和使用的手段都直言不諱。馬先生,令尊是一位巨富,他得到那麼多錢的手段,你敢保證是完全合法的么?你敢保證沒有罔顧廉恥的事在內么?你能保證么?」

「你們」馬超文鐵青著臉,難以講下去,他自然知道他父親是用過許多不正當手段的。事實上,也不只是馬多祿一人,世上能有多少富豪,清夜們心自問,可以說自己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人的事?

穆秀珍看到馬超文受窘。連忙大聲道:「他是他。馬多祿是馬多祿!」

馬超文十分感激地望了穆秀珍一眼,道:「不錯,他是他。我是我。」

「我們現在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請兩位隨便坐。」

「我們寧願同行李搶去!」穆秀珍道。

「那也可以,行李艙中的確是談情說愛的好所在,剛才如果不是你們那麼大力地撞擊。我們也不知道兩位已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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