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颶風已至,天色濃黑,平日熱鬧非凡的機琫一反常態,變得十分冷清,班機都被取消了。

但是,在機琫的控制室中,氣氛卻十分緊張。

控制室主任對著話筒,幾乎是在大聲疾呼:「你不能降落,你所駕駛的小型飛機,襏不能衝破濃厚的雲層,據我們所得的報告,本市上空的氣流,已因為颶風的關係,而正處在極不穩定的情形之下,請你轉飛台灣或菲律賓。」

從另一個傳話器中卻傳來一個十分鎮定的聲音:「我必須降落!」

「或者,請你準備滅火車和救護車。」那聲音澇為猶豫了一下,「但是,我必須降落。」

控制主任轉過頭,他的副手焦急地望著他。

「開亮所有跑道上的燈光,打開一切霧燈,準備救護車,通知所有工作人員應付一切可能發生的緊急事故!」控制主任下盬一連串命令。

「主任,」副手在接盬了命令之後,提出了抗議,「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中,你接受他降落的要求?」

「蟜有辦法,」控制室主任攤了攤手,道:「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我們必須任由他自己行事,他……唉,他硬要降落的結果,九成是機毀人亡。」

副手是一個年輕人,激動地說:「那麼,我們就應該斷然拒襏他降落!」

控制室主任向控制室的門,呶了呶嘴,就在這時,兩個人推門而入,走在前面的一個,是五十上下的中年人,碩發已經花白了,眼中閃耀著聰明果斷的光芒。那是本市的名人本市警方的總負責人方局長。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個神情瀟洒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的外形,戶一看,有點像花花公子,他是一個冒險家,我的讀者對他當然不致於陌生,他就是在「巧奪死光表」中被人利用,到最後關頭才醒悟過來的高翔。

副手一見方局長出現,便立即住了口。

「怎麼樣,」方局長來到控制室主任的面前,「降落有困難么?」

「你自己看吧!」主任指著窗外。

巨大的雨點,急驟地灑了下來,雖然所有的霧燈全都開亮了,但是能見程度還是極低。

高翔踏前幾步,站到了玻璃窗前,說道:「可以降落的,那須看他的技術如何,駕駛的是什麼類型的飛機。」

「先生,」控制室主任沉不住氣,諷刺地問:「以你的駕駛技術而言,要什麼樣飛機,才能在這樣的天氣,安然降落呢?」

「一架舊式的蚊式戰鬥機便可以。」高翔滿不在乎地說著。

「哼,」控制室主任道:「他駕的正是一架舊式的蚊式戰鬥機,如今要看他是不是夠技術了。」

在控制中,另外兩個工作人員正在雷達前緊張地工作著。

「下降了!」他們報告著:「他幾乎是直跌下來的……六千……兩千……一千……他又上升了六百那是氣流的關係,飛機是被氣流湧上去,他又下降了,八百,七百,六百,他一路跌下來……四百……他在繼續下跌……」

這時,不要那兩個工作人員的報告,所有的人也可以看到那架飛機是怎樣地下來的了,一小型的蚊式戰鬥機,突然從雲層中落了下來,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方局長和控制室主作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飛機迅速地接近地面,高度連跳傘都不可能了,風雨聲中,救傷車呼嘯而前。

那兩個工作人員也停止了報告,他們甚至不再去注視雷達儀錶,只是注視著那隻飛機,那隻飛機直線下降,等到離地面只有一百呎高下時,才突然奇蹟似地,向上翹了一翹。

「有希望了。」高翔情不自禁地叫著。

在機頭抬高之後,飛機保持了短時間的平穩,向跑道瀉了下去。

但是,當機輪才一接觸跑道的時侯,飛機猛地震了一震,左面的機翼,像是被柄鋒利無比的利刃切過一樣,齊著機身,斷了下來。

機翼一斷,飛機立即失去了平衡,向右側去,右翼在地上一撞,像是泥糊地一樣皺了起來,然後,「轟」地一聲響,起了火,飛機也停了下來。

救傷車噴出了大量白色泡沫,救護人員進機艙去。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衝出了控制室,冒著大雨,向跑道上奔去,等他們奔到跑道上時,救傷車已經疾馳了過去。

方局長大聲問道:「怎麼樣,人怎麼樣?」

風聲,雨聲,車聲,把方局長的語聲,全都蓋了過去,高翔大聲道:「我跟車前去看看!」他快跑了幾步,縱身便跳。

他的手攀住了教護車,雙腿一縮,身子便離地而起,懸空掛在車上。

救傷車澇慢了一慢,司機絞下了車窗。

高翔右手伸進去,打開了門,身一轉,已經進了車頭,濕淋淋地坐了下來。

救護車的速度陡地加快,車尾的紅燈閃耀著,轉瞬之間便不見了。

方局長全身濕透,回到了控制室中。

控制室主任正在團團亂轉,不斷地說道:「恥辱,這是完全和普通的航空常識違背的!」

「朋友,」方局長在主任的肩頭拍了拍,「這世上和普通常識相違背的事情太多了。你以為他喜歡在暴雨中降落么?」

「兒戲,簡直是兒戲!」控制室主任仍是在大叫。

方局長脫下了帽子,絞出了水來,轉身便走出了控制室。在跑道上,燃燒的飛機,已不燃燒了,所謂「飛機」,這時已剩下一堆破銅爛鐵了!

這時,在飛機琫相隔一個海峽,距離約有兩哩,位於半山區的一幢花園洋房中,氣氛卻和飛機場上的混亂,焦急,完全不同。

那間起居室布置得很雅緻,傢具全是古典型的,在一張棕色的高背大皮沙發上,半躺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件紫紅色的寢衣,一本雜誌蓋在他的臉上,那是一本裸女雜誌。

在他的背後,站著兩個大漢,那是真正的大漢,身高都在六呎半上下,個頭比常人大兩倍,穿在他們身上的西裝,像是隨時可以爆裂一樣。

他們兩人站在高背沙發之後,一動也不動,面上也是平板板地,絕無任何神情。

在近露台的窗前,另有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人,正在一具望遠鏡前張望著。那是「200×400」的長程望遠鏡,在望遠鏡前,還著紅外線觀察器,可以在夜中視物。

望遠鏡的方向,正對著機琫,那中年人從望遠鏡中看到的飛機琫跑道上所發生的,可能比在機琫控制室中看到的更清楚,因為這具望遠鏡上,是有著紅外線觀察器的裝置的。

「金星,」那面目陰森的中年人如此稱呼半躺在沙發上的人,「他降落了。」

「他看來還健康嗎?」在裸女雜誌之下,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那便是被稱作「金星」的所發出來的,「向他招手,歡迎他的來到,土星。」

那面目陰森的中年人,對於「土星」這個稱呼,似乎頗有怡然自得之狀,他怪聲地笑了起來,道:「真要歡迎他的,怕不是我們,而是醫生,或者是殯儀館的化裝師了。」

「金星」突然坐直了身子,他面上的裸女雜誌幾乎跌了下來,但是他立即伸手一按,又將雜誌按回臉上,人也又半躲了下去。

「唔,他出事了么?」

「是的。」「土星」回答著:「他的飛機完全毀了,但是我看到他被抬上救護車。」

「他臉上的神情怎樣?」

「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一個人,被人從機艙中拖出來,立即送進了救護車。」

「那你怎知是他?」「金星」含有責問的口氣,顯然他的地位比「土星」來得高。

「土星」聳了聳肩,道:「你以為有第二個人么?他到盬的時間,駕駛的飛機,正和我們的情報,完全釺合!」

他一面說著,一面用力敲著身旁的一張書桌,表示他心中的憤縪。

書桌上放著一張放大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四十七八歲阿拉伯中年人,和一個九歲上下,美麗的阿拉伯女孩。背景是一幢雅緻的房子。那阿拉伯中年人雖然在笑著,但是他面上的神情,仍然十分剛毅。

「金星」「唔」了一聲,道:「調查一下,他被送到哪一間醫院去了,傷勢如何。」

「土星」按動了傳話器的掣,照「金星」的話吩咐下去,室中又回覆了沉靜。過了十五分鐘,傳話器響起了「鳴嗚」聲,當「土星」按掣後,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道:「緊急降落的傷者,送入了市立第三醫院,正在急救中,據說沒有生命危險。」

「金星」懶洋洋地煨了一下腿,仍不將臉上的雜誌取下,道:「報告總部,薩都拉依時來到,但是身受重傷,我們聽侯指示。」

他頓了一頓,又道:「送束鮮花去給薩都拉。要好的。」

薩都拉這個名字,在阿拉伯國家之中,是十分響亮的,他是一個大人物,是一個以出產石油著名的阿拉伯國家的內政部長和警察總監。

他曾經代表阿拉伯國家,在聯合國中,為阿拉伯國家爭利益,他所發表的幾篇演說,被公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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