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亡

當然,我也曾考慮到,如何處置那個司機的問題,那隻好暫時委曲他了,因為我已經注意到,那升降機是多年之前漢堡的出品,式樣十分舊,是頂上有一個洞可開的那種,我可以將那個司機從那洞上塞上去,讓他留在升降機的頂上。

而當我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司機之後,我便可以有機會自由來去,觀察去路了!

我身邊總帶著一些十分靈巧的化裝工具,要化裝成那個司機的模樣,我相信只要在三分鐘之內,便可以完成了,問題就是我要有三分鐘單獨的時間,不能被人發現。

因為我心中在竭力地思索著我逃亡計畫的第一步,所以,我口中雖然在不斷地說著,但是說些甚麼,我卻連自己也不知道。

等我將第一步計畫,思索得差不多之際,我便站了起來,自答自問。

我自言自語道:「噢,有一件事,我必須去見一見甘木先生。」

我自然知道,我在這間房間之中所發出的每一個字,立即便有人會聽到的。當監視我的人,聽到我要去找甘木,他自然不會去阻攔了。

所以,我一面說,一面便向門外走去,出了門,我直向升降機走去,同時,我伸手入西裝上衣的一個秘密口袋中,略為摸索了一下,我所需要的化裝品全在,我可以利用那些化裝品,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當我等著升降機到來之際,我的心情,也不免十分地緊張。

沒有多久,升降機的門打了開來,裡面只有那司機一個人。我心中暗暗慶欣,連忙跨了進去,直到門關上,我突然一伸手,已經拿住了那司機的腰眼,緊跟著,我左掌輕輕地在他的頭際一砍,他整個人,便已經軟癱了下來,倒在一角。

我連氣都不透,按了最下層的按鈕,讓升降機向下落去,然後,我以快到不能再快的動作,將自己的衣服,和司機的衣服對換。

令得我十分欣慰的是,那司機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我一和他換完衣服之後,便踮起腳來,頂開了升降機頂上的那個小門。

從那個洞望上去,可以看到升降機的頂上,有一盞紅燈,粗大的鐵纜,正像怪蛇一樣地在蠕蠕而動,我將司機自那洞中,塞了上去,又將小門關上。

這一切,化了我兩分鐘。

而升降機早已到了底層,門自動打了開來!我是還未曾化裝的,因此門一打開,我便變得隨時隨地,可以被人發現的目標了!

我連忙一側身,幸而,那一條走廊上沒有人,升降機門的一開一台,只不過十秒鐘。然而那十秒鐘,卻長得令人感到是整整一世紀!

我連忙又按了最頂層的按鈕,令得升降機向上升去,然後,我開始化裝。

又過了兩分鐘,我就成了一個滿面皺皮的老人。

當我化裝完成之後,如果令那個司機,站在我的旁邊,可能任何人都可以一眼便分出我和他原人的不同之處來的。

但是,當我一個人,穿著司機的衣服的時候,我相信,我就是那個不能給人以任何深刻印象的老司機了,沒有人會注意我和他之間,有甚麼不同之處。

我才在面上,劃完了最後一道皺紋之際,升降機突然響起了鈴聲,那是有人要使用升降機了,我連忙將升降機開到有人召喚的那一層。機門打了開來,我抬頭一看間,心頭的緊張,不禁又到了極點!

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甘木!

我的計畫,已經面臨了一個嚴重的考驗。甘木和那司機,同是日本人,如果甘木也不能認出我來的話,那麼,我的計畫,總算已成功了第一步。但如果給甘木認出的話,那就完了。

門開後,甘木立即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進來過?」

我知道他問的是我。這證明他沒有認出我。

同時,我也知道,我在房間中的自言自語,已給監視我的人聽到,並且立即轉告甘木,說我要去找他。但是五分鐘後,當甘木發現我還沒有到,他便立即在搜尋我了!

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這個野心集團組織之嚴密,和辦事效率之高,也是到了空前的地步!

我低著頭,道:「有,不久前,就在這一層走了出去。」

甘木和我講的是日語,我也以日語回答他,當然,我的聲音十分蒼老,而且帶著濃厚的北海道口音。如果說我的化裝不是天衣無縫的話,那麼我的聲音,卻是已摹仿到了維妙維肖的地步。

甘木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因為他是首腦的私人秘書,地位極高,但是我,卻只不過是一個卑不足道的升降機司機而已!他只聽到了我的聲音,便再也不會懷疑我的身份了。

甘木「嗯」地一聲,轉過身來。只見一個人匆匆地走了過來,道:「沒有發現,不知他到甚麼地方去了。」甘木又呆了半晌。道:「難道他誤推了有藍點的門?」那人道:「不會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固然化灰了,我們也一定可以收到警號的。」

甘木向我揮了揮手,我連忙彎腰。又有人在召喚升降機了,我便將升降機開了上去。

我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形容!

因為我不但過了第一關,而且,我還知道,有著藍點的門是危險的,是不可推動的。

我完全擔任著司機的任務,達三小時之久。在那二小時中,在升降機上落的人,都顯得十分匆忙,我見了甘木不下五六次之多,他的面色,一次比一次來得焦急。

我曾聽得他對他人說:「一個人在這裡消失,而不為人所知,是不可能的事。」當他講這句話的時候,老天,我就在他身後半步處!

三個小時之後,升降機停在底層,一個和我穿著同樣衣服的人,走進了升降機,在我肩頭上拍了一下,道:「該你休息了!」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便走了出來。

我計畫的第一步完成了,現在開始第二部份,但是一開始,便遭到困難。

我如今是一個休班的升降機司機,當然要休息。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是住在甚麼地方的!我抬頭仔細打量四周圍的情形,只見那是一條極長的走廊。

在走廊的兩旁,全是一扇一扇的門,那情形就有點像如今的大廈一樣,但是每一扇門,全都關著。我當然不能去找人來問,問我自己住在甚麼地方,因為這樣一來,便露出馬腳來了。

我只好慢慢地走著,用最慢的速度,希望遇到甚麼人,自動和我搭訕,同時,我又仔細地看著每一扇門,希望門上有甚麼標誌。

但是過了很久,我卻未曾遇到甚麼人,也沒有在門上看出甚麼線索來。

當我將要來到了走廊的盡頭之際,我才聽得身後有人叫道:「久繁!久繁!」

我不知道「久繁」是甚麼人,但是我卻聽得出,這是一個日本人的名字,我心中不禁一動,這是不是在叫「我」呢?

因此,我連忙停了下來。

我還未曾轉過身,肩頭上便被一個人,重重地擊了一掌。這一定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傢伙,要不然,他招呼人的時候,絕不會下手如此之重的。我假作一側身,幾乎跌倒,然後口中咕嚕了一聲。

那人道:「久繁,下班了,再去喝一杯吧。」

那人果然是在叫我,我的名字,現在是「久繁」。我點了點頭,道:「好。」那人「格格」笑了起來,道:「甘木,你的同鄉,送了一瓶美酒給你是不是?」

我仍然含糊地道:「是。」那人道:「那麼,今天在你那裡乾杯了?」

他的話,正中我下懷,我立即道:「好!」

那人興高采烈地走在我的前面,我倒反而跟在他的後面。他和我講了許多句話,但是他是甚麼樣人,我也沒有看清楚,這說明他和「我」──久繁,一定是太熬了,熟到根本用不著一面講話一面望著對方的地步,而如今他一定也不知道帶著一個根本不識路途的人,在到久繁的房間中去。

沒有多久,他便在一扇門前,用力一堆。

那門竟是開著,被那人應手推了開來,門一開,裡面的燈光,便著了起來。

我看到房中的陳設,十分舒適,我知道在這裡的人,物質生活,一定可以得到高度的滿足。

一進了房間,我將門順手關上。那人也轉過了身來。

他一轉過身來,便望定了我。

我可以斷定他也是日本人,約莫三十多歲,身上所穿的,是工程人員的衣服,他望著我的面,而他的神色,則怪異到了極點!

我知道那人已經看出了站在面前的人,和真正的久繁的不同之處。

但是我從他的神情上看來,卻又可以知道他心中,並不能肯定我不是久繁。那是因為久繁的模樣,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了雖然久繁和他極熟,但是卻也不能在他的臉中留下甚麼明確印象的緣故。更何況,我的化裝,至少也有四五分相像。

那人揉了揉眼,以手在額角上拍了拍,道:「老天,你是久繁么?」

我心中一方面十分緊張,一方面卻暗暗好笑,道:「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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