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聰慧

「三哥哥……」

看到賈琮出現,不止寶釵心裡一跳,僵在那裡,連探春和平兒都有些慌了。

她們原沒將可卿如何,但可卿此刻跪在那磕頭,還哭成那般……

真真是有嘴說不清。

萬一讓他以為她們是起了妒心,一起欺負秦氏,那……

賈琮一步步進來,看看跪在地上哭成淚人的秦可卿,又看了看面無表情但雙手攥緊帕子的寶釵,摸了摸鼻樑後,淡淡道:「後宮交給你們,原我不該插手。乾坤有序,合該各司其職。但若果真不管,又覺得沒擔當,畢竟這事也不能全賴可卿……你們看這樣好不好,錯呢,我和她一人一半,暫且不罰,以觀後效。往後我也注意,不能太放縱了去……」

又摩挲了下下巴,若有所思道:「還別說,怪道葉清天天說我是個昏君種子,倒沒全冤枉我……」

見可卿變了臉色,賈琮笑道:「這不能怪你,天下絕色數不勝數,沒你也有旁人,我自己剋制不住,連晨起給太后和父皇請安都錯過了。」

搖搖頭,對面色漸漸舒緩下來的寶釵輕笑道:「都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真真不假!你說要是沒你們,我還整日里胡天胡地,成了周幽王、唐明皇之流?這些日子你們比我還忙,寶姐姐身子都還沒養好就開始操持,就是想讓家裡少些是非,我都看在眼裡。辛苦你們了……」

寶釵三人聞言,都紅了眼圈兒。

這到底是個男人為尊的世道,她們付出這麼些,所求不多,能得賈琮信任和理解,便是最大的回報。

若是今日賈琮站在秦氏那邊,那三人心才會傷透了……

正這時,就見宮人從內坊請了尤氏進來。

尤氏一進殿內,看到這陣仗,心裡就咯噔一下。

強笑著給賈琮行了禮,又看看其她人,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

寶釵同賈琮道:「秦氏往後就不好住內坊了,住宜春宮還是宜秋宮?」

賈琮想了想,道:「住麗正殿?」

麗正殿離明德宮很近……

賈琮側眸悄悄看向寶釵三人,就見三人齊齊白了一眼過來。

可卿則羞澀的垂下頭去,青絲垂於頸前,美的驚心動魄……

這回竟是平兒出了頭,她嬌嗔的看著賈琮,道:「不行!就住宜秋宮,和晴雯她們作伴!」

寶釵簡直感激的看了平兒一眼,今日她若再做壞人,怕真要讓賈琮心裡起厭惡之情了。

平兒哄賈琮道:「爺自己說男子要長到二十才將將算長成了,甚至還能長到二十三。不好沉迷下去,今兒早上小角兒還尋爺一起晨練都沒找到。無論如何,保養好身子才是最緊要的。人就在這,又跑不了,是不是?」

賈琮「嘖」了聲,不滿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樣的人么?」

探春笑的不行,連連點頭道:「三哥哥愈發不害臊了,我們擔了被你怪罪的險才同秦氏說了明白,你可別再想哄人!」

賈琮看著探春呵呵一笑,探春忙避開目光,輕輕哼了聲,俏臉飛霞。

賈琮覺得站這麼一會兒腰就有些酸,咂摸了下嘴巴,點點頭道:「好,就依你們。好像我真是無道昏君,暴虐好色一般,還說擔風險……行了,就這麼著吧。你們定好規矩後,派人送一份去給林妹妹她們瞧瞧,若她們覺得哪裡不合適,你們再商議。等以後宮裡再進人,就先到你們這學學規矩。你們有這個安寧後宮的心,我自然支持,還感謝。你們繼續忙,我先走了……我送可卿回去?」

探春、平兒忍不住笑,還要制止,寶釵則道:「那爺去送罷。」

等賈琮牽著羞媚不已的秦可卿離去後,見探春和平兒望了過來,寶釵苦笑道:「哪裡還真能拘著隔開?那樣反而失了咱們的本分。越那般,越不是法子,反而愈想見。且爺看起來,也想要安撫一下秦氏,人家真心疼了……」

一直沒出聲的尤氏賠笑道:「秦氏再怎樣,也邁不過幾位娘娘去……」

此言一出,寶釵臉又沉了下來,看著尤氏道:「大嫂子,昨兒那事,是你在後面攛掇的吧?你莫非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時常對秦氏說的那些話?你擔心日後沒個下落,在宮裡不能立足,讓她和殿下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們不與理睬你,你倒愈發膽大包天了!你是欺我們年幼不曉事,就想算計哪個便算計哪個?」

尤氏都愣住了,她再沒想到,在賈家藏愚守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寶釵,進宮後變得如此強勢厲害。

嘴巴張了張,想為自己尋個借口,可看著寶釵沉著臉色,到底沒敢狡辯,落著淚道:「幾位娘娘……」

探春截道:「大嫂子莫要臊我們,我們還不是娘娘呢。你往日里勸秦氏的話我們都知道,你真沒道理。就是親戚,也不當這樣做。」

尤氏對著心地最善的平兒哭道:「不敢請幾位姑娘原諒,是我迷了心,整日想尋個依靠。我和秦氏兩人寡婦失業,也都沒什麼正經親眷,在賈家時什麼日子幾位姑娘也都不是外人,看在眼裡。若不能在宮裡立下足來,宮裡也多是眼高於頂瞧不起人的……」

探春奇道:「還有宮人難為過你們?」

尤氏嘆息一聲,道:「宮人們知道了我們婆媳的根腳後,自然多有風言風語……這倒其次,只是我們不敢想,若日後在宮裡待不下去,被趕出去後,該如何苟活……」

平兒心裡雖不待見尤氏,因為她早就知道尤氏和賈璉的醜事,可還是寬慰道:「既然已經接了你們進宮,自會養你們到底,怎會待不下去?」

尤氏苦笑道:「我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日後少不得會有人彈劾我們。到那個時候,縱然殿下仁慈留我們婆媳,我們也沒臉待下去了……」

探春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這樣就有臉了?」

尤氏賠笑辯解道:「秦氏和我不同,我是個只想有個落腳容身之處的老寡婦,秦氏她還年輕,早先見過殿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平日里紙上都寫著殿下的名字……」

寶釵雖覺得心裡膩味,可還能說什麼?

她擺擺手道:「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個意思。只往後大嫂子好生在內坊待著吧,那裡什麼也不缺,若想要什麼,打發銀蝶來同我們說便是。」

尤氏知道到底是惡了寶釵等人,好在她們還年輕,沒真箇為難她,心裡慶幸不已,告辭離去。

等外人都離去後,探春忽地呼出口氣,隱隱疲倦道:「怪道三哥哥不讓林姐姐管這些,若讓林姐姐遇到這樣的事,慪也慪個半死。三哥哥還真心疼她……」

平兒怕寶釵多想,忙道:「並不是這個理兒,只是爺瞧著姑娘和寶姑娘有這個才能,不忍埋沒了……」

「噗嗤!」

寶釵忍不住笑出聲來,撫了撫平兒的鬢角,道:「怪道他那般敬愛你,只憑這份心,誰能不愛?」

探春則抱怨道:「平兒姐姐以後別總拿自己當賈家的丫頭了,同我們還陪著小心,彆扭的慌。傳到外面,人只當我們輕狂。」

平兒忙想解釋一下,寶釵握住她的手,笑道:「三丫頭直爽,並非埋怨你,你這一解釋,她反而更不自在了。她說的在理,姐姐總這般,往後爺那裡對我們都有看法呢。你忘了前兒他怎麼說的?你什麼位份,你和他一個位份。這普天之下,也沒幾人值當你這般小心謙卑了……」

平兒溫婉可親的臉上浮起笑容,道:「你們只這般說,我卻不能當真。」

探春急著還想勸,寶釵攔道:「你急這一時做什麼?慢慢來就好了。再說,謙遜總比輕狂更美,或正是如此,他才這般敬愛信重平兒姐姐。」

平兒見連殿內宮人們都眼含敬意的看她,反而急了,道:「哎呀,都說我做什麼?快忙正經的吧,把那些規矩寫起來,派人送去賈家,讓林姑娘過目了,她不瞧不像,還得請她務必改幾條,不然我們是不能作準的。」

寶釵和探春都笑了起來,平兒這心思之細,還處處為賈琮著想,也是沒誰了……

……

從八鳳殿往回折返的路上,賈琮問幽幽而行的可卿道:「可怨我沒為你做主不曾?」

可卿忙搖頭道:「我非是非不明之人,原是我的不是……」

賈琮呵呵一笑,問道:「是寶姐姐讓你跪的?」

可卿忙搖頭道:「我自己要跪,姑姑她們沒讓,後來寶姑姑生氣了,我就自己跪下的。她們原是長輩……」

賈琮聞言抽了抽嘴角,笑道:「那我也是長輩?」

可卿俏臉登時通紅低下頭去,王春自覺的往後落,往後落,落到聽不見私密話為止……

可卿抬頭看了賈琮一眼,目光幽怨,張合了下櫻唇,終究忍不住抱怨一聲:「叔叔怎不是長輩?昨兒不是還……還讓喊爹爹……噗!」

賈琮聞言,不見什麼臊意,忍著雞動,仰頭看著遠處含元殿的金頂,呵呵笑道:「可見人的慾望和底線一旦突破,會有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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