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最毒婦人心

「不行么?」

這還是第一次,武王否了賈琮的意願。

慈寧宮壽萱殿內,賈琮面上帶著微笑,看著武王。

武王搖頭笑了笑,道:「太子,朕在景陽宮隨師傅讀書時,大學士葛敬城教孤的第一課,便是夫恩,唯出於上,此為不變之法也。若非知道太子秉性如何,朕都要懷疑,那起子新黨文臣在欺負太子。」

賈琮呵的笑了聲,道:「這倒不會……兒臣只是覺得,能以此盡攬新黨諸臣之心,還挺合算。新黨內,是真有不少人才。」

武王奇道:「你不讓寧則臣配享太廟,他們就不為太子所用了么?」

賈琮嘿了聲,道:「倒也不是,只是……」

武王笑道:「世上事哪裡有十全十美的?太子,有時候,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留一些餘地,都要比做絕了好。配享太廟,何等重恩,豈能輕賞?如今那勞什子新法還未見出什麼成效,倒是怨聲載道。若非太子一意堅持,朕都想廢黜此法……所以,趙青山那等官兒們若想死後配享太廟,或是讓寧則臣受此榮耀,需先要做出功績才成。太子,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賈琮面色認真,沉靜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讓太后看著心裡都微微有些緊張。

太后最知道武王如何疼愛這個失而復得的太子,什麼皇權什麼帝位,都不如這個太子重要。

如今武王還強撐在這個位置上,便是為了給太子擋風遮雨。

可太后就擔心,太子體會不到這份苦心,再鬧將起來,那她就太心疼她這個苦命的幼子了……

萬幸,一盞茶功夫後,賈琮輕輕呼出口氣來,面上也重新浮現出笑容來,對武王道:「世事洞明皆學問,兒臣差的太多。此事若非父皇教誨,兒臣一下將恩施到了極致,往後就難辦了。」

武王聞言大悅,道:「太子能領悟此般道理,可見天生帝王之姿!」

不過,賈琮想起趙青山極度渴望的樣子,又有些糾結起來,道:「那兒臣如何同太傅說呢?」

武王哈哈大笑一聲,道:「吾兒為太子,國之儲君,還需要給誰交代么?你就告訴趙青山,是朕不準。但也不必將話說死,告訴他,想要讓寧則臣配享太廟,就做好他們的差事,做出成績來。如今國未強,民未富,倒是滿天下的牢騷聲,如此朝政,如何能享太廟祭祀之香火?」

賈琮聞言,眨了眨眼,呵呵一笑。

他本就生的肖母,這一笑,愈發燦爛俊秀。

武王喜歡不說,連太后都想起一事,道:「眼見就要出了國喪,太子也該娶親了!」

武王笑道:「登基大典之後罷。」

一直在下面咬耳朵說悄悄話的葉清忽然用肩膀撞了撞黛玉,笑道:「要當太子妃了哦!」

黛玉羞的滿面通紅,聲音細不可聞道:「你想當你來當,別說我!」

太后看了二人一眼,然後對武王不無擔憂道:「皇帝,天家血脈太單薄了些……」

武王看了眼身旁的賈琮,微笑道:「不妨事的,這方面太子不肖朕。」

他終身只愛一人,甚至到了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地步。

莫說從前,就是現在,他身邊也只有一個古鋒在照看,連個宮女都沒有。

房間里唯一的女性,便是那張畫著賈琮生母的畫像……

而賈琮,EMMM……

太后卻仍不滿意,道:「聖祖朝時,宮中舊例,每三年選秀一回。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宮中撿選。除聘選妃嬪外,還會選些好的作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贊善之職。你哥哥當了十四年皇帝,除了頭一年選了回,後幾年又好歹選了回外,就再沒動靜了。後宮十二宮,如今連好些尚宮、女史、昭容、彩嬪都不足,空蕩蕩的沒個人氣兒,此非天家興盛之法。」

她原本給武王送了好些宮人過去,卻都被退了回來,讓太后很是不喜,卻又不願違拗小兒子的意願,但終究記在心裡了,這會兒當正事說起。

武王還沒出聲,賈琮就連連擺手笑道:「太后太后,您可饒了我罷!孫臣今年才十五,剛當上太子就忙著選秀,非讓人扣上好色昏聵的名聲。我這還想干大事呢……」

武王聞言哈哈大笑,葉清嗤笑一聲,也勸道:「老祖宗,還用您操這份心?元壽打小兒什麼都虧空,就是不虧空女孩子。當年他過的最慘時,便是哄著賈家一群女孩子給他送吃的送穿的才熬了過來,如今東宮裡的還不是全部呢!」

太后聞言一怔,隨即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道:「元壽小時候這般聰明?不過賈家那些人當真黑了心了,若不是太子不讓,連哀家都要尋他們的不是!」

賈琮呵了聲,目光淡淡的看了葉清一眼,葉清抽了抽嘴角,到底不再開口了……

如今賈琮身份終究不同了,而且這幾日的表現,也驚艷到葉清自愧不如。

再加上太后因為武王的緣故,愛屋及烏,對賈琮的祖孫情漸起,雖還比不上她,但和武王一均勻,賈琮那邊還要勝出一籌……

這讓葉清心中每日都能生出地位減一的鬱悶感覺……

就聽太后又遲疑道:「若後宮都是賈家的人,怕不大好吧……」

宮中最忌諱一家獨大,選秀納妃,一門雙妃已是恩寵之極。

再多,就過了。

賈琮聞言,見黛玉吃驚的望了過來,都不好意思了,忙道:「太后誤會了,沒有的事,賈家那些姊妹……」

話還未說完,就見東宮總管太監王春忽然貓腰進來,面色有些焦急。

跪地問完一圈安後,賈琮皺眉問道:「何事?」

王春答道:「殿下,東宮侍衛統領展鵬讓奴婢速來慈寧宮見殿下,告知殿下,榮國府那邊傳來緊急消息,薛家小姐今日午時在大觀園遊船時不幸落水,救起時尚無事,可到了夜裡就發起高燒來。賈家急急請了郎中來,可是……可是……」

「啊?!」

黛玉聽聞此言,唬的面色慘白,顫聲驚呼一聲駭然站了起來看向賈琮。

卻見賈琮似乎凝結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武王見之登時一驚,忙喚了聲:「太子!」

賈琮卻沒有反應,直勾勾的看著王春,眼神盯的王春打心底最深處發冷,磕碰了下牙齒,忙道:「太子殿下,薛家小姐人還在,人還在,只是……只是……」

見賈琮依舊一言不發,武王皺眉對王春喝道:「該死的奴才,話也說不全么?到底如何了?」

王春一個激靈,忙道:「只是現在昏迷不醒,藥石不進,請來的郎中都已經束手無……」

他話沒說完,就見賈琮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行去。

王春連忙給太后、武王行了一禮,趕緊跟了上去……

太后見之急叫道:「太子,夜深了,萬不可出宮!」見叫不停賈琮,又焦急對武王道:「皇帝,太子萬不可白龍魚服,深夜出宮。若有半點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武王寬慰道:「母后放心,太子非長於婦人手的懦軟皇子,沒回天家前,常年奔波,斷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卻還是回頭傳旨道:「讓銀軍領神策軍嚴密護從,不得有誤。」

這讓一旁的葉清忍不住抽起了嘴角,等黛玉悄悄拉扯了她幾下,便起身同太后、武王道:「還是我也去一遭罷,元壽狀態不大好,不看著也不放心。」

太后有些不捨得,不過終究還是道:「那你多照看元壽一些……」

葉清差點忍不住對太后做個鬼臉,扯著嘴角擠出點笑容應下後,和黛玉牽著手,一併出了慈寧宮。

……

「駕!」

「駕!駕!」

無數戰馬馬蹄踩踏聲,讓宵禁後的整座神京城似都在顫慄。

這引起了許多人的擔憂。

一路上,不斷有京城十二團營將帥提兵馬前來攔截,但得知情況後,又趕緊親自帶兵護送。

待行至西城居德坊榮國府時,已有上萬虎賁隨行。

「吁!!」

數百匹雄壯的戰馬在公侯街前勒馬,數百神策軍飛速下馬,根本不理會賈家門子,立刻接掌了整個賈家的防務。

家中突然進了氣勢洶洶的披甲兵馬,自然將賈家唬了一大跳。

內外皆驚!

饒是心裡怕的要命,可如今賈家已經沒了頂樑柱,賈政不得不膽戰心驚的帶著賈芸、賈環二人出面,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賈政卻是連儀門都出不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隊又一隊披甲持戈的虎賁士卒,似沒用盡頭般湧進賈家。

一直設哨至二門前方止,卻又有數十身著宮服的健壯太監,陸續進了二門,細心查看每一處,並將二門內的尋常嬤嬤丫鬟媳婦全部集中起來,嚴令不許胡亂行走。

這一幕幕,讓賈家眾人唬個半死之餘,心裡也隱隱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聽前面又傳來一陣馬蹄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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