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侵吞

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

賈琮自宮中出來後,便來至此地。

薛蟠此刻一人被單獨關在一間牢飯里,雖這間牢飯還算乾淨,可詔獄內不見天日,封閉嚴格,空氣流通緩慢。

可想而知,是怎樣一個氛圍。

尤其是見他嬌生慣養,雖然長的丑,但細皮嫩肉啊,周圍牢房裡一些惡鬼一樣的犯人,總對他發出瘮人的笑聲。

這勾起了薛蟠很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所以,等他看到賈琮那一刻,痛哭流涕的撲了上去。

不過,卻被展鵬一手支開。

薛蟠簡直心碎了一地,跪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的訴說著他的苦……

賈琮聽聞周圍犯人對薛蟠圖謀不軌,見他生的俊俏就浪笑,他無語的抽了抽嘴角,掃向周遭。

而那些犯人,看到這個比薛蟠,不,比他們平生所見到最好看的男人甚至是女人,還要俊俏的少年進來後,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倒不是賈琮身上有什麼王霸之威,只是因為那些犯人們看到,整個詔獄最大的幾個牢頭獄司,平日里何等凶神惡煞,這一刻卻如同溫順的看家犬一樣,小心翼翼的跟在外圍。

堂堂北鎮撫司鎮撫使,連腰都直不起,恭候在少年身旁。

他們是犯人,但不是傻子,又怎敢在這樣的貴人面前放肆?

看他們噤若寒蟬的模樣,薛蟠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坐在地上大罵這群忘八肏的,狗眼看人低!

仗著沒人還嘴,罵個痛快後,薛蟠心滿意足了,看著賈琮笑呵呵道:「琮哥兒,咱們快離了這地兒吧!我請你去平康坊翠雲樓找小雲小彩高樂高樂去!」

此言一出,賈琮自然面色漠然,展鵬則看神跡一樣看著薛蟠。

連他都知道薛蟠的妹妹和賈琮是相好的,這薛蟠居然還要做東道,請賈琮去逛青樓?

這麼開明!

賈琮淡淡道:「不急,這裡靜,和薛大哥說點事。」

此言一落,周遭立刻有人擺好了椅子小几,奉上了香茗。

賈琮落座後,倒並未喝茶。

如今他從不在外面用飯喝水……

不過這幅做派,還是讓薛蟠艷羨,悄悄看了眼賈琮身後之人後,他也賠著笑臉坐下。

雖說平日里出門,他身邊亦有豪奴跟著,可哪裡及得上賈琮身邊那些虎狼之伍?

賠著乾笑坐下後,薛蟠心裡七上八下的問賈琮道:「琮哥兒,現在……還不能出去?皇帝老子不……不會,不會不放我吧?」

銅鈴大眼中,恐懼的淚花閃現。

賈琮搖搖頭,輕聲道:「這倒不是,陛下已經恩准薛家以十萬兩銀子贖抄家的罪過了。」

雖然心疼十萬兩銀子,但終究還是喜悅佔了上風,薛蟠一蹦而起,一張大嘴差點咧到了耳根,激動道:「果真?!太好了!琮哥兒,沒說的,平康坊今夜我做東!多叫幾個花魁,咱們高樂上三天三夜!!」

他是真的極想去狠狠發泄一番,去了這冤屈窩囊氣!

之所以叫上賈琮,除卻真想感謝外,也想尋個靠山,別讓人欺負了去。

他一個人如今還真不大敢出門。

不過薛蟠心裡也知道,他這個好提議頂多只有一成的可能。

果不其然,在賈琮平靜的目光注視下,他強笑了聲,又老老實實坐下,乾笑道:「頑笑話!頑笑話!我知道,琮哥兒你從不去平康坊。其實你真要去了,根本不用我做東,人家根本不收你的銀子。要是我像你這般,就算在詔獄裡過年也痛快啊!可惜我媽把我生丑了些……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琮哥兒有事你只管招呼,以後你,你就是我老子……不,是和我老子一樣,你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

展鵬、韓濤等人一張張臉忍的都快扭曲了,賈琮面色依舊平靜,他看著薛蟠淡淡道:「上回就同薛大哥說,豐字型大小不穩。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不穩。若非天子降下隆恩,薛家難逃抄家之難。這一次,我賠進去多少聖眷,才換回一次恩典。但陛下明白的告訴我,沒有下次了。」

薛蟠忙道:「都怪我瞎了眼,沒看出那群豬油蒙了心反叛肏的……」

賈琮擺手道:「我不是在擺功勞,只是想告訴薛大哥,這種事,我只能幫你這一回。但豐字型大小問題不解決,難免還有下一回。這些話原本我是要和姨媽去談,但我想,薛大哥畢竟大了,你是薛家家主,到底比姨媽她們明白些外面的事,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禍頭。」

薛蟠聞言,既感動又心虛。

感動賈琮拿正眼看他,心虛的,卻是他知道自己沒這份能為解決麻煩……

薛蟠支吾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大腦袋裡空空如也,最後急了,抓耳撓腮道:「琮哥兒,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能不能幫我出個主意?這個……我雖然想了七八個不錯的法兒,但總覺得不算頂好的……」

說著,小心的垂下眼帘,似生怕賈琮問他那七八個不錯的法兒到底是什麼……

賈琮倒沒這個心思,他看著薛蟠道:「那我就說一個法兒,薛大哥看看行不行……」

「我認識兩個極懂經濟之道的人,一名倪二,一名林誠。他們如今便在江南做生意,還算不錯。只是這世道,從事經濟之道,背後也一定要有人照看著,他們就尋到了我,託庇於我名下,每年給些分紅銀子花銷。我便用各省的錦衣衛密探,監視各地門鋪的買賣,看看掌柜的和夥計們是否安分,也就少了許多事,不會讓人坑蒙偷騙了去。薛家出了事後,我就一直在想解決的法子,昨兒晚上我忽然想到,咱們兩家其實可以合作一回。對了,如今薛家豐字型大小一年的純利是多少?」

薛蟠一腦瓜子迷糊,他心裡隱隱有些害怕,害怕賈琮想吞了他家的豐字型大小,可又不敢不答,就小聲道:「我爹在時,一年好像有十五六萬兩銀子的利。二叔在時,也有十二三萬兩。這些年卻是漸少了,前年還有十萬,去年就只有七萬了,今年怕是更少些……」

賈琮道:「這樣,如果薛大哥願意將豐字型大小交給倪二和林誠當掌柜的去經營,我可以讓他們立下字據,一年上交給薛家的利銀,不得少於十五萬兩。簽三年,三年後,薛大哥若不想再頑了,就將豐字型大小收回來,自己經營。」

薛蟠聞言,將信將疑道:「果真能有十五萬兩?」

賈琮點點頭,道:「這個可以立下字據,還可以請我家老爺當公證人。」

薛蟠聞言,登時意動了,他再三想了想,卻越想越心動,眼睛轉了轉,道:「琮哥兒,我能不能和我娘商議商議?」

賈琮點點頭,道:「當然可以,這是應當的。前面那些話,我可以同薛大哥說,因為咱們同輩,卻不好同姨媽說。不過薛大哥可以親自轉述一下,就告訴姨媽,看在親戚的面上,看在太太和姨媽還有寶姐姐的面上,這次我儘力了,用盡在陛下面前的那點體面。所以,這次只能是最後一次。如果薛家不能轉變,下一次,請恕我無能為力。」

聽著賈琮將話說的這樣直白,薛蟠面上都有些掛不住了,卻也只能垂頭喪氣的點點頭,道:「琮哥兒放心,我……我一定同我媽說明白。」

賈琮聞言,輕輕笑了笑,站起身道:「走吧,外面有車送薛大哥回家。」

……

一天忙碌後,賈琮歸家時,已是漫天星辰。

這一日,錦衣衛緹騎再度四處出擊。

抄家拿人無數!

上至戶部、工部郎中,下至糧米鋪東傢伙計,甚至連在他們之間充當掮客的牙行,悉數被抓!

但有反抗者,縱然不死,其下場也凄然無比。

等錦衣衛奉賈琮命,以擅漲糧價發國難財為名,當場斬殺了一家糧鋪東家後,整個神京城為之震怖。

錦衣衛凶威之著,已不再當初之下。

賈琮回至賈家東府前廳,正要等周圍屬下彙報抄家事宜,忽聽門外親兵來傳,有客來訪。

展鵬接過拜帖,檢查了番後方交給賈琮。

賈琮只掃了眼,面色登時一變,竟一下起身站起,快步往外走去。

見此,展鵬等忙跟上前,往正門外而出。

……

「劉教諭!」

賈琮出了府門,看著門樓下一五十來許的男子,驚喜喚道。

這男子身上著一件國子監教諭的官服,氣度儒雅方正,見賈琮出來,又這般熱情恭敬,心中甚為欣慰,卻還是以國禮見之:「劉煜見過冠軍侯。」

賈琮忙上前攙扶起,溫聲道:「教諭與琮雖無師徒之名,但當年在國子監,琮受教諭指點良多,實有先生之高義。焉能以爵位拜之?」不給劉煜堅持的機會,賈琮忙往裡面邀道:「教諭快請裡面坐,教諭莫在以爵位相稱了,只喊琮之表字即可。」

見賈琮如此尊師重道,莫說劉煜,縱是其身後不遠處為他趕車的馬夫隨從,看了都頗為感慨。

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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