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牲品

賈琮回至東府寧安堂,本想自己更換衣裳。

卻見探春、湘雲不知何時來到這邊,正與尤氏、秦氏坐著說話。

賈琮見之一怔,問道:「你們怎麼在這邊?」

這話可捅了婁子,探春俊眼修眉一揚,瞪著賈琮道:「怎麼,我們不能來三哥哥這裡坐坐?」

湘雲也不知想到哪裡去了,偏頭看著賈琮警告道:「琮哥哥,二嬸嬸得罪了你,我可沒有,你可別遷怒我!」

賈琮輕笑道:「說什麼呢都?」又對尤氏、秦氏道:「我這兩個妹妹厲害不厲害?」

尤氏、秦氏賠著笑,只道他們兄妹關係親近。

不過看著賈琮半邊身子都是血,都駭的厲害。

探春起身道:「是平兒在看著二嫂子,又放心不下三哥哥,就央了我和雲兒來幫她看看你伺候你,你還不樂意!」

尤氏在一旁忙道:「三弟,水房裡已經準備好熱水了,洗頭用的花露油、雞子和香皂也都備好了。都知道三弟不喜用生人服侍,所以就沒安排丫頭,你看……」說著,尤氏拿眼睛去看探春、湘雲。

賈琮生生氣笑道:「大嫂子這是吃酒吃多了?我還能用兩個妹妹當丫鬟使不成?」

探春和湘雲都紅了臉,瞪向口無遮攔的賈琮。

尤氏忙笑道:「並不是這個意思,沐浴三弟先隨便沖沖,等平兒回來再仔細。只這頭髮……三弟一人怕不好搓洗。我和秦氏倒是不怕服侍三弟,只怕人說嘴三弟。三丫頭和雲丫頭就不礙事了,你們自家親姊妹……」

賈琮道:「那也沒拿親妹妹當丫鬟使的道理,好了,就這樣罷……」

卻見探春橫眸望來,道:「莫非三哥哥以為我們不配服侍三哥哥這個冠軍侯?也是,我不過是……哎喲!」

話沒說完,挺立的鼻子被賈琮勾手颳了下,探春眼神都慌亂了。

賈琮笑著警告道:「三妹妹莫不是拿我當環哥兒欺負?」

看著賈琮漆黑深邃的眼眸,強大的氣勢好似一座高山,素來潑辣如刺玫瑰的探春,瞬間辣不起來了,俏臉暈紅,似瞪似嗔的看著賈琮,不依道:「三哥哥才欺負人!」

賈琮笑呵呵,不過眼睛裡還是有抹疲倦,道:「好了,你們先在這說話罷,我洗漱罷還要去幫老爺待客,不招待你們了。等忙完這陣,我在會芳園裡請你們東道。」

探春不吭聲了,湘雲卻直咧咧道:「琮哥哥就是講究多!寶玉前二年還整天央著我們給他梳頭,我們不理他他才作罷。如今我們姊妹服侍你一回,不過事急從權!琮哥哥世之英雄,何苦忸怩?又不是外人,自家兄妹怕什麼?」

尤氏也在一旁勸道:「三弟自己不方便。」

賈琮也懶得再推脫,道:「行,那就先洗頭髮吧。你們倆千金小姐,今兒就當回洗頭妹。」

「呸!」

一左一右跟在賈琮身旁的探春和湘雲一起啐了一口,笑怪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兄妹三人去了水房,早有尤氏的丫頭銀蝶在那裡將熱水、巾帕、香皂等物準備好。

此時關中氣溫還較低,因此又點了熏籠,水房裡熱騰騰的。

銀蝶在一旁打著下手,服侍著賈琮坐下後,又調整紫檀架的高度。

備好後,兩個「洗頭妹」開始上手……

……

小半個時辰後,水房裡傳出一道清爽的聲音:「好了,進來罷。」

在廊下說了好一起子話的探春和湘雲忙推門入內,水汽繚繞中,看到一身白衣的賈琮披散著還有些濕漉的頭髮站在那。

雖然賈琮才從江南回來沒多久,數千里的奔波讓他消瘦了許多,風采不比從前。

但周身的氣度,更加凝練有神。

縱然水汽蒸騰,卻也擋不住那雙眸眼的明亮溫潤。

看著如同謫仙一般的賈琮站在那裡,探春和湘雲看了幾個呼吸後,才悄悄紅了耳根,探春嗔道:「快坐下吧,先將頭髮烘乾!」

說著,拉著賈琮在熏籠邊坐下。

她又和湘雲一左一右坐在旁邊,湘雲嘻嘻笑道:「真該讓寶姐姐也來!不過她現在走不開了,要在家看她哥哥呢。」

薛蟠被人打了……

他帶著賈琮安排的兩名武王府親衛,去翠雲樓與馮紫英、蔣玉涵等人吃席。

本也無事,合不該吃酒後口口聲聲拿賈琮在江南的輝煌經歷說事,更不該貶低貞元勛臣十二武侯。

他只道如今賈琮如日中天,連十二武侯之一的平涼候府都滅了,威風之極,狠狠替他出了口氣,卻不想惹毛了隔壁雄武候次子周尚。

周尚根本沒有從門口進來,大怒之下,一腳踹塌兩間雅閣中間的木插屏,進來後一拳就將薛蟠打倒。

好在馮紫英趕緊上前隔開,眼見兩邊要起衝突動手,兩名守在門外的武王親衛出現。

只拿出一張腰牌,就終結了這場衝突。

周尚那邊的人,甚至還主動道了惱……

事情至此而止,但薛蟠大概被打出了輕微腦震蕩……

只是他也光棍兒,見對方憋屈的伏低認了錯,就見好便收。

他心裡到底還算清楚,知道他還沒當上賈琮的大舅哥。

而且他雖渾鬧,也看的清賈琮那樣清冷的性子,大概是不會慣著他的。

畢竟連他娘薛姨媽賈琮都沒慣著……

被人抬著送回梨香院後,薛蟠還逞著英雄只道無礙,罵罵咧咧的自我吹噓。

好似周尚等人要沒給他賠禮,他今兒就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薛姨媽見他還如此能吹,也就放下心來,但到底還是留下了寶釵在家照看他……

「唉,沒想到璉二哥哥就這樣沒了。」

探春坐在熏籠邊,還是有些傷感道。

雖然賈璉長她們不少,素日里幾乎沒什麼往來,但到底是自家兄長。

她往來的少,湘雲就更少了,不過也跟著難過起來,伸平雙腿,躬著身往前探,抿了抿嘴,道:「我也沒想到,鳳姐兒會哭成那般,他們倆……唉!」

賈琮一邊將半乾的頭髮散開,一邊淡淡道:「逝者已矣,生者仍需好好活著。男兒生在將門中,誰又知道能安穩到哪天?」

湘雲點點頭,垂著眼帘道:「是呢,我爹當年便是隨大軍出征,然後沒了的。」

探春一拍手,「啪」的一聲脆響,道:「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可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起身走到賈琮身後,替他打理起頭髮來。

不過還是拿眼睛悄悄看湘雲,在她的記憶中,湘雲可是幾乎從沒提過這些傷心往事的,或許是賈家連接不斷的喪事觸動了她……

賈琮看著湘雲道:「雲兒素來性情舒朗,心胸恢宏,好些話我便不再啰唣。改明兒送你一匹小馬駒兒,你和環哥兒蘭兒一起學學騎馬。」

「啪!」

肩頭上挨了一下,賈琮回首看去,就見探春瞪眼看他。

賈琮啞然失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的,沒你看著,我還怕環哥兒撒瘋出事呢。」

探春這才轉嗔為喜,用心將賈琮幹了的頭髮綰成髮髻,用木簪束好,又替賈琮拉平衣襟上的皺褶,方道:「我們閨閣女孩子,偶爾生個氣落個淚心情不好還不是常事?哪天拌個嘴吵個架也是有的。三哥哥外面那麼些大事,還那樣險,不必再為我們操心。」

湘雲也已經收拾好神情,取笑道:「那是,琮哥哥可別再操我的心了,不然三丫頭非教訓我不可。真是的,也沒見過她這樣向著自己哥哥的……」

兩人打鬧一會兒,又頑笑了陣,只到西面賈政派人來請,賈琮才告辭二人,去了西府。

……

賈政不得不招來賈琮,是因為開國公世子李虎又來了。

對於這些真正的將門虎子,已經忙的焦頭爛額的賈政,實是一點法子也無。

只好讓人請了賈琮來。

賈琮來後,就將李虎引去了東路院前廳。

落座之後,李虎面色有些鬱郁之氣,將親兵斟滿的茶一飲而盡後,看著賈琮道:「清臣,你可將我家害苦了!」

賈琮微笑道:「倒霉的是宣國公那邊的人吧?你家不該高興?」

李虎苦笑不已,道:「明面上如此,可是……也不知風向是怎麼了,許是世道同情弱者。宣國公處處為平涼候和東川候出頭,不惜進宮尋陛下討個交代,更極力保下了東川候的性命,他這般做,在貞元勛臣中得到了極大的仗義之名,還顯得悲壯。我爹卻……不知哪個忘八肏的,竟說是我爹為了軍中第一人的名頭,和宮裡那位聯合起來,謀算貞元勛臣。宣國公那邊的人跳腳的罵,連我們這邊的一些人,居然也覺得抬不起頭來……清臣,我不如你聰明,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你覺得呢?」

賈琮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來,想了想,道:「無論如何,趙家那邊連損失了兩員悍將,連帶著損失了兩座大營。雖然立威營和揚威營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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