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到來

「大人,這些兵馬儘快疏散,首惡已誅,其他的……由江南大營去處置吧。」

魏晨走到賈琮身邊,小聲道。

賈琮點點頭,道:「可。立刻疏散,我還想再釣幾條魚……」

魏晨哭笑不得道:「大人,釣不得了。如今這等陣勢,哪個還會再自投羅網?更何況,有這兩個在,其他的有大人手中的信箋在就足夠了。」

賈琮遺憾的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再等等,先不急著收網,旁人或許忌憚,可那一家人在江南橫行慣了,未必會怕。能抓住一條大魚,摻在裡面,就很好辦了。」

魏晨應道:「確實如此……」又笑著贊道:「大人神威,當場斃殺揚州都司,懾服兩千軍馬。自此錦衣衛內部無人不敬,無人不服!士氣愈盛,軍心可用!」

賈琮瞥了魏晨一眼,道:「神威?那是因為我是天子欽命錦衣指揮使,依皇威行事。若非如此,不說他們,你魏晨又認識我是老幾?以後這種拍馬屁的廢話少說!」

魏晨聞言也不尷尬,還嘻嘻笑道:「大人這都能做到不驕不狂,卑職心中對往後的前途,愈發有譜了!」

賈琮揚了揚手中馬鞭,唬的魏晨忙往旁躲閃了下。

賈琮笑罵道:「這裡就交給你了,白家大宅圍困三日,飛出一個蒼蠅我為你是問。」

魏晨領命後,又問道:「大人,若再有官員前來……都拿下?」

賈琮道:「那十來封信里的,見面便可請來調查。之外的,敢擾亂行事者,拿下,反抗者殺無赦。只詢問因果的,讓他往鹽政衙門來問我。」

魏晨拱手領命:「喏!」

……

揚州東城,康安里。

趙家大宅。

同張揚華美的白家大宅比,趙家大宅便入趙家歷代家主一般,低調,務實。

趙朴鬚髮潔白,著一身常服,坐在主座上,老眼半睜。

除白家外,其餘六大家主邱侖、鄭澤、安華、李鑫、陳南、周義分坐客座兩列。

聽完趙朴之言後,六大家主面面相覷,將信將疑。

若那位錦衣指揮使果真有這等見識,那……

這次風波,似乎也不儘是壞事。

見周圍人都不開口,邱家家主邱侖性急些,拱手道:「老爺子,怕不是疑兵之計?先讓我等放心,待收拾了白家,再輪到我們……」

趙朴沒說話,一旁的鄭澤笑的有些深意,道:「老邱,我們這些人有這份擔心倒也罷,你還擔心這?」

邱侖聞言,登時皺眉道:「德祖,你這話什麼意思?」

鄭澤笑道:「老邱你家二房的丫頭不是送進鹽政衙門裡了么?論起來,還是那位少年顯貴的長輩。他見了你,得行禮呢。」

邱侖聞言面色陡然漲紅,邱家將一個庶出小姐送給林如海做妾室,這等事本沒什麼,可是說出來就是不好聽。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別說一個小姐,就是小姐身邊的丫鬟,都能被尋常大戶人家追捧,娶進門裡當正室都行。

送一個親孫女給人當妾,著實難看。

鄭澤這般說,不知是嫉還是別有用意。

邱侖正待動怒,對面李家家主李鑫做和事佬,勸道:「這個時候,兩位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鬥嘴,太不像了!」

鄭澤哼了聲,道:「我自然不是不識大局之人,就怕有人和白家關係太密切,想拉著大家一起給白家陪葬!」

邱侖「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鄭澤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想拉著大家一起陪葬?鄭德祖,你還有沒有一點良知,那年你鄭家在北省的鋪貨路子被晉商給截了,是誰幫你搶回來的?」

鄭澤臉色不自然了下,又理直氣壯道:「是,我承認那年是白家幫了我鄭家大忙,可是晉西本是我鄭家的路子,結果白家卻把手伸了進去。他若只佔當初三成,我也認了。可這些年白世傑卻越來越強勢,從三成到五成,如今都快將我鄭家趕絕了!他每年餵給那些官兒的浮費越來越高,他白家家大業大,我鄭家卻給不起!」

邱侖還想說什麼,被李鑫攔道:「老邱,你不會真想這個時候拉白家一把吧?」

邱侖聞言不語,只深深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李鑫還想說什麼,忽見趙家管家匆匆進來,當著眾人直言道:「老爺,前面傳來信兒,賈家那位指揮使將揚州知府給抓了,還用火器斃殺了姜都司。」

此言一出,眾人皆面色大變。

趙朴瞬時睜開老眼,問道:「姜都司?他幹什麼去了?他一個人去的?」

邱侖等人聽的明白,姜還是老的辣,趙朴一下就問到了棘手處。

老管家答道:「據說是白家家主寫了信讓他們去救場的,姜都司帶了兩千兵馬去,卻被賈家那位指揮使當面打死,還喝的那兩千兵馬跪地投降,如今被趕回了城防營里聽命。」

「嘶!」

一陣倒吸冷氣聲後,趙朴讓管家退去後,看著邱侖,問道:「伯和,你還想拉白家一把嗎?」

邱侖簡直慘笑,道:「世傑糊塗啊!」

鄭澤有些幸災樂禍道:「一個鹽商,一封信調來兩千兵馬,嘿!」

安家家主安華淡漠的看了鄭澤一眼後,對趙朴道:「老爺子,猶豫不得了,趕緊照那位的意思辦吧。白家喪心病狂,連兵馬都敢調動,這是想帶著咱們鹽商一起往死路上走啊!揚州府再鬧出任何亂子,我們七家就真的要給白家陪葬了。這些年眼紅咱們的還少了?」

這番話,讓諸人又變了變臉色。

趙朴讚許的點點頭,道:「平叔見識不淺,心思冷靜,不錯。」

他年紀最長,輩分最高,雖然安華也五十多歲的人了,但點評一番,足夠資格。

安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哪裡還有什麼冷靜,一夜三驚,幾不能眠。」

趙朴點點頭,道:「都差不多……世傑小兒,太過輕狂,這些年行事早已逾越鹽商身份。老夫每每提點,卻只當我心裡藏奸,白家至此,怪不得誰。所以,就按賈伯爺說的辦吧。白家許多門路,都擠佔了你們各家的,你們收回來便是。但有一點要保證,鹽價不能漲,鹽業不能亂。最重要的,一定要把白家的殘餘人手肅清乾淨了。老夫警告你們,賈家那位和他的身邊人,若是在揚州出了任何差池,我們都要陪葬。這位不是個貪財的,得牖民先生和松禪公教誨,他也懂得世間的一些規則。這是咱們的運道。若換個貪一些的,就憑白家這一出,咱們八大鹽商難過此劫!」

其他六人紛紛點頭稱是,世人皆道八大鹽商富可敵國。

若是遇到個貪財的,趁著料理白家之機,就算不把其他七家連根拔除,也要狠狠的壓榨搜刮一大筆。

邱侖問道:「老爺子,那位果真不要銀子?」

趙朴點頭肅穆道:「賈伯爺當面警告老夫,不許往錦衣衛送錢送人,不許摻沙子,否則後果自負。」

眾人面面相覷,這不要錢的當官的,還真是開天闢地第一回見。

當初那林如海,堂堂探花郎出身,不一樣該收的孝敬一樣不少?

因為他也要往上遞孝敬,這叫官場之禮。

不過就聽趙朴話音一轉,道:「當然,雖不能送銀子送人,但總有些禮數要敬。伯和,你家姑娘既然已經嫁出去了,如今鹽院大人身子不適,你家裡也該常派人去看看,別讓人說失禮。」

邱侖聞言,忙應道:「老爺子放心,我省得了,回頭就派家裡人去探望。」

趙朴點點頭,道:「應該的,不過注意下分寸,別太熱情了些,唬著伯爺家裡人了。」

邱侖苦笑著點頭應下。

下面鄭澤忽然為老不尊的嘿嘿一笑,道:「老爺子,說起來您家裡也有人和那邊能扯上關係。」

這點趙朴還真不知道,問道:「什麼人?」

鄭澤笑道:「您家四公子啊!」

趙朴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趙家家訓嚴格,門風低調,唯獨他二子晚來得子,便是外人口中的趙四公子,寵溺過甚,屢屢教訓也不長進。

他二子病逝後,二房就只那根獨苗,趙朴也不願太過苛責,但也不喜這個孫子。

幾為趙家笑柄。

此刻被提起,他自然不悅。

鄭澤看出來後,忙解釋道:「老爺子您許是不知,府上四公子以前與薛家那位呆霸王關係極好,志同道合……當然,還有我家裡那位孽障。」

聽他自嘲,眾人都呵呵笑起來,趙朴微微搖頭,道:「什麼志同道合,不過臭味相投。薛家……嗯,倒也是條路子。且先看看吧,不要引起惡感。你們也別覺得委屈,只一個少年郎不算什麼,可他身上卻有皇命在身,那才是要命的。好在他在江南,至少在揚州府,未必能待幾年。暫先忍忍吧。」

……

揚州府,古河碼頭。

原本天下數一數二嘈雜繁華之所在,今日好似有凈街虎般。

兩百頭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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