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獵頭族小姑娘

在紅綾還沒有任何反應之前,溫寶裕繼續發揮:「這樣,很能夠符合一般人自以為是的道德觀,並非令所有應該被消滅的人死亡,而是還以生命,比他們原來所有的生命更好的生命,盼望他們在生命轉變之後,不會保存原來的劣根性。不過,哈哈,就算保存也不要緊,讓他們去繼續人類的一切惡行好了,反正都只在張地毯上進行,對地球不再有威脅,也不至於危害有資格做人的人。你說是不是?」

以紅綾的聰明才智,這時候也真的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她很軟弱無力地道:「人,怎麼能變成塵蟎呢?」

紅綾在這樣問的時候,實在已經無可奈何至於極點,因為她對於溫寶裕所說的,完全不能接受,只是姑且這樣問一問而已。

然而溫寶裕卻興緻勃勃,立刻回答:「生命形式的不同,是因為生命基因密碼不同的緣故,只要改變生命基因密碼,生命的形式就會改變。」

紅綾不禁苦笑——這道理她其實再明白不過,她的神鷹,就是通過生命基因密碼的改變,而從鷹變成人的。

鷹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變成人,人當然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變成任何生物——包括肉眼看不到的小蟲在內。

紅綾的聲音聽來更加軟弱,她道:「長老,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溫寶裕的聲音卻愉快之極,道:「一個兩個,沒有問題,可是大規模,以億計的話,還要詳細研究進行的力法,不過長老一定可以做得到——地球上所有的生物,來就全是他創造出來的嘛!」

紅綾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溫寶裕繼續道:「這是解決地球人口過剩的最好辦法,不是消滅地球人的生命,只是改變生命形式,對那些人來說,就算他們以人的生命形式在生活的時候,我也看不出他們和塵蟎有什麼不同之處,加果要說有不同,那就只有他們更卑下!」

紅綾早知道在長老影響之下,溫寶裕對於絕大多數地球人十分鄙視,可是卻也不知道鄙視到了這種程度。

溫寶裕哈哈大笑:「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必消滅生命,只改變生命正合乎好生之德。」

紅綾已經感到自己完全無法再聽下去,甚至於即使溫寶裕不出聲,就是他那種得意洋洋的神態,紅綾也無法忍受,難以面對,她正在想應該用基么方式離去,溫寶裕卻又大聲道:「用皮膚屑作為食物,真妙!一千萬隻在一張地毯上,只要我一個人站在上面抓抓癢,掉下來的皮膚屑,就足夠它們吃上一年半載的了,如果它們死性不改,還要你爭我奪的話,不妨就在地毯上展開『皮膚屑之戰』,殺一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哎呀,不對,不會有血,那種小蟲有血嗎?」

溫寶裕說到這裡,自以為非常幽默,哈哈大笑起來,而紅綾的瞼色自然難看之極。

溫寶裕居然發現了紅綾神情對他所說的話非常反感,他冷笑道:「請注意人類在歷史上發生過多少次為了爭奪而發生的戰爭,再來否定我的話!」

紅綾感到窩囊之極,因為她雖然對溫寶裕所說的極其反感,可是對溫寶裕所指出的事實,卻又完全無法反駁!人類歷史,確然就是一部戰爭史。

溫寶裕冷笑幾聲,情緒忽然又高漲,道:「典籍曾記載,有一群人,在沙漠中浪蕩了幾十年,他們的食物是從天而降的一種白色的東西,說不定那就是皮膚屑,而他們已經成為小蟲了,他們自己卻不知道,哈哈,哈哈!」

就在溫寶裕哈哈大笑聲中,紅綾忍無可忍,拂袖而去,在出了山洞之後,她感到自己實在無法再和溫寶裕相處下去,所以就離開了寶地回來。

因為「溫寶裕瘋了」,所以她的情緒非常低落,幸虧有伍路元送來的好酒,才使她的情緒恢複正常,可以將溫寶裕近來的情形,詳細告訴我們。

酒是最好的抗憂鬱劑,信然。

在聽了紅綾所說的經過之後,我和白素都默然。

我們都知道,即使溫寶裕從小就胡思亂想,所想的天馬行空,匪夷所思、可是將數以億計的人,變成肉眼看不見的小蟲,這樣的想法,我們也不認為溫寶裕一個人可以獨立完成,那當然是他和長老溝通商量,共同想出來的「好辦法」。

溫寶裕曾經有一次,忽然向我感嘆,道:「常言道:殺人容易毀屍難,真有道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瘋狂程度已徑很深,只覺得很好笑,就問他:「你想殺甚麼人?」

現在回想起來,溫寶裕當時神態就狠不正常,他用手做了一個狠狠砍下來的手勢,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想了一會,忽然又自言自語道:「如果發動一場大地震,將之全都埋到地底下去,若干年之後,可以變成煤或者石油,倒也不錯。」

其時,我做夢都想不到他需要處理的屍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以億計。

比較起來,他的所謂生命形式轉變,確然是「好方法」了。

溫寶裕這種想法,雖然是不可思議、瘋狂無稽,至於極點,可是在我沉默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想:人在變成了塵蟎之後,會不會人的劣性也就此消失?加果會這樣,那麼這種情形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在某些情形下,生活痛苦無比、毫無生命尊嚴的人,變成了一隻小蟲,是不是會更加好些?

以人的生命形式存在是一種生命,以小蟲的生命形式存在,也是一種生命,生命和生命之間,只有形式的不同,不應該有高下之分,那樣說來,溫寶裕的辦法……

我怔怔地在想,想到這裡,白素突然向我大喝一聲:「別胡思亂想了!」

白素知道我的思路,知道我想下去,會不自由主漸漸進入一種「入魔」狀態,說不定會和溫寶裕的想法,走到一條路上去,那就不單止是「溫寶裕瘋了」,連衛斯理「瘋了」!

所以白素要及時喝止。

我有些如夢初醒的感覺,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們阻止長老開關出來,是對的。」

白素嘆了一口氣,沒有說甚麼。意思很明白,能夠一直阻止下去嗎?

我繼續苦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這樣的態度雖然有些像鴕鳥將頭埋在沙里,可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關於溫寶裕和長老之間,最近的情況就是如此。

自從溫寶裕進入寶地,和長老有了溝通之後,他思想觀念上所產生的變化非常明顯,他的這種變化不但形成了我們和他之間越來越隔膜,甚至於感到他變成了陌生人,而且我們更感到他的這種變化發展下去,會變成非常危險。這種觀念和長老的能力和結合,會發生甚麼樣的結果,連想想、都要有極大的勇氣才行。

而事情在不斷地變化,我不能等事情有了結果之後,才將它完整地記述出來——到那時候,我可能已經變成了一隻肉眼看不到的小蟲了!

所以我必須把事情的發展過程分段記述下來,夾在記述的其他故事之中,佔一章半章的篇幅,希望加起來,會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種記述方法,非常特別——將一個故事,分成若干段,夾附在若干故事之中,這種方式前所所未有,屬於衛斯理首創,從上兩個故事,已經開始,各位看官留心則個。

夾附的篇章,有的和原來的故事稍為有些關係,有的很本沒有關係,如果沒有興趣,可以略過去不看完全沒有損失。加果關心溫寶裕變化的發展,看了,就是原來故事之外的另一項收穫,隨各位看官自己決定。

卻說紅綾決定不再到寶地去,照她的說法是:不想和溫寶裕一起發瘋。我們當然不會勉強,紅綾留了下來,和這個故事以後的發展,頗有關聯。

好了,將場景再回到陶啟泉巨宅的客廳之中。

一面喝著酒,一面雖然不斷有交談,可是都說不到主題上——在岩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沒有說起。

大釣過了十來分鐘,我變得非常不耐煩,在場的人之中,陶啟泉最熟,所以我狠狠地瞪了陶啟泉一眼。陶啟泉立刻有反應,道:「別瞪我,我也是剛知道岩石好好地活看,岩石這些年來,唯一的聯絡者,是大亨。」

大亨也立刻道:「雖然他和我有聯絡,可是我只知道他沒有死,其他的一無所知,還要等他自己來說。」

這一點倒很出乎意料之外,原來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而岩石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出現,當然目的是要將他的遭遇,告訴我們,可是他卻又偏偏遲疑不說。

在大亨說了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這時候有必要非常簡單的介紹一下在場的其餘四個人:一位中年男人,是心理學家,另一位中年男人,是人種學專家,這兩位都是正式的科學家。而另外一個面目非常古怪、雖以判斷年齡的,在大亨還沒有介紹之前,他就自己搶著說:「我是玄學家。」非常莫測高深,因為我也不知道玄學具體內容是些甚麼,當時也沒有人問他。

還有一位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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