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失手了

在記述這個故事之前,我著實躊躇了好幾天,不是誇張,甚至於徹夜難眠,實在是由於不知道該如何開始才好。

迄今為止,我已經記述過數以百計的故事,雖然也有一些在開始的時候,很有一陣猶豫,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可是情形都沒有那樣嚴重。

這次特別困難的原因,我很清楚,因為這個故事的內容有一部份超出了我的知識範圍──甚至於超出了我理解能力的範圍。

也就是說故事中有一些地方,我恨本不知道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就算有人向我一再解說,我也不明白,而且向我解說的人,也知道無法說明白,因為我們使用的是人類的語言文字,受到人類知識的局限,無法表達人類知識範圍之外的事情。

所以到最後,我也只不過得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而我還是只能使用人類的文字把這個連我自己都很模糊的概念表達出來,接受我表達的朋友,當然更難理解了。

我只能保證儘力做得最好,卻完全不能保證有最好的效果。以往在我所敘述的故事之中,雖然也頗有一些不明不白之處,都不會像這個故事那樣嚴重──這是在經過反覆考慮之後,覺得必須聲明的一點。

然後我考慮的是應該如何開始記述,頭緒很多,因此也很難決定。最後我決定還是從上一個故事《財神寶庫》說起。

《財神寶庫》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可能在我記述的故事之中,算是最簡單的了,而且記述完了之後,也不以為它還可能有甚麼後續的發展了。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最不可能有後續的故事,卻偏偏大有發展。其發展和新的故事又有關係,所以用來做開始,既可以承上,又可以啟下,再好不過。

《財神寶庫》的後續發展,從四個小傢伙開始。這四個小傢伙大家都不陌生,他們是:紅綾、溫寶裕和良辰美景。

四個人之中,先出現的是紅綾和溫寶裕。

他們和藍絲一起在那個「寶地」中,藍絲是鐵定了心,再也不肯離開,溫寶裕和紅綾卻經常會離開一陣子,紅綾離開的次數比較多,溫寶裕比較少。

溫寶裕在「寶地」,最初的目的是為了和藍絲在一起,不捨得和藍綠分離。可是漸漸地我發現,溫寶裕對「長老」的著迷程度越來越深,每次當他離開「寶地」,和我相會的時候,話題都離不開長老,而且祟拜長老的心情,溢於詞表。

我曾經和白素多番討論過這個問題,認為這種現象十分不妙,因為長老這個外星人腦部活動所產生的力量非常強大,足以影響、其至於操縱他人的腦部活動。

溫寶裕所表現出來的情形,就非常類似他腦部的活動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操縱,不然他一向是一個非常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不會對長老所傳達的所有訊息,都毫無保留地接受。

我和白素也曾經很直接的向他指出這一點,溫寶裕卻幾次都用同樣的話來回答,他說:「你們不明白!」

我認為他是在搪塞,不想和我們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這也說明在他和長老的長時間溝通過程之中,有很多事情發生,是我們不知道的。

然而當我們向他進一步追問的時候,他說的還是那句話:「你們不明白!」

我和白素也無可奈何,好在紅綾並沒有這種現象,而且我們也知道長老難以開關出來,所以也就只好聽其自然,無法深究在「寶地」中究竟發生過甚麼事情──問過紅綾,紅綾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們只猜想那可能只是溫貿裕和長老之間的事情。

後來我們才知道在「寶地」中,在長老和溫寶裕之間確然有事情發生,而且非常嚴重,發展出一連串匪夷所思難以想像的事情來,不過那些事情和這個故事無關,所以不詳細說了──我已經想到,要敘述那些事情,比講現在這個故事還要困難。

所以溫寶裕也越來越不願意離開「寶地」,每次他不得不離開,都是被我催出來的。

而我也不是主動要溫寶裕來,是實在被溫媽媽催不過了,才通過電腦網路,告訴溫寶裕:「閣下若再不出現,必須對令堂任何不可預料的行為負責!」

溫媽媽不見寶貝兒子,到我這裡來找,已經成為慣例,成了我人生三大無可奈何之一。

這一次,溫媽媽找上門來,已經兩次,有一次她第三次來到,幾乎沒有在我門口上吊,所以我知道兩次已經是極限,在她第三次出現之前,溫寶裕必須回來。

我發出了措詞非常嚴厲的電郵,溫寶裕還是有些不情不願,想要推搪,我告訴他如果不立刻回來,我就把「寶地」的所在處講給他媽媽聽,叫溫媽媽自已到那山洞裡去找兒子。

溫寶裕當然考慮過他令堂大人如果在寶地中出現的情形,所以乖栽地回來,和他母親共敘天倫。

這次他離開寶地,紅綾跟了他一起回來,在溫寶裕和他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我和白素趁機問紅綾:「小寶受長老的影響好像越來越甚了,你有沒有覺察到?」

紅綾笑嘻嘻道:「那是必然之事──小寶好奇心非常強烈,而長老可以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我道:「你要留意,如果你感到事情到了危險的邊緣,要立刻告訴我們。」

紅綾很認真地想了一想,反問道:「甚麼情形是危險的邊緣?」

這問題非常難以回答,我和白素想了好一會,我才道:「究竟是甚麼樣的狀況才危險,非常難界定,例如小寶他如果有實際行動,要使長老開關出來,那就非常危險──長老開關出來之後,會有改變地球現狀的行動,簡直難以想像。」

紅綾又想了一會,才點頭道:「我明白了。」

我和白素都相信她真的明白了,就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事實上就算要討論,也無從著手,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只知道沒有事情則已,如果一旦有事情發生,就是極端駭人聽聞,天翻地覆的大事。

第二天,溫寶裕安撫了他母親之後,來到我這裡,向我辭行,順便問紅綾是不是和他一起回去。

紅綾還沒有決定,我和白素看看溫寶裕,不由自主搖頭,心中的感覺一樣,都感到溫寶裕看起來越來越陌生了,每一次隔了一個時期他來到,這種感覺就加重一些,這次更使人感到溫寶裕和我們之間的距離,更加遠了。

而且這種感覺顯然是雙方面的──溫寶裕也感到他和我們之間的距離在拉遠。

這種雙方都產生的感覺,很是奇妙,一有了這種感覺,自然而然在行動和語言方面,都會變得生疏,尤其是本來熟得不能再熱的朋友,忽然有了這種無形的隔閡之後,就會覺得說不出來的瞥扭,變成誰也不想再在這種氣氛中多呆片刻。

所以在紅綾表示她想遲一陣再走,溫寶裕立刻向我們拱手告辭的時候,我和白素竟然都沒有出聲挽留。

溫寶裕有想說些甚麼的樣子,可是終於他也感到沒有甚麼可說,所以就揮了揮手,走向門口。

我覺得非常不是味道,感到應該留住溫寶裕──要長久留住他當然不可能,因為藍綠在寶地之中,但至少也應該盡量使溫寶裕不要和現實世界太脫節了。

我正在想用甚麼話才可以留住溫寶裕的時候,溫寶裕已經打開了門。

他開門之後,本來當然是準備跨出去的,可是突然之間他非但沒有走出去,反而連退了兩步,我剛看到門口有兩個紅衣人,心中所想的留住溫寶裕的話,也在這時候衝口而出:「最近有一件事情,很是有趣,可要聽聽。」

這一切全都是在剎那之間同時發生的事情。我話才出口,兩個紅衣人左右分開,在溫寶裕身邊掠過,一過了溫寶裕身邊,又合在一起,略一回頭,向溫寶裕道:「謝謝!」

然後兩條紅影撲向白素,立刻纏在白素的左右。

這樣的兩個人,除了是良辰美景之外,還會是誰!

看來她們是才來到門口,還沒有按鈴,溫寶裕就恰好打開門,她們向為她們開門的人道謝,是一種禮貌,可是她們和溫寶裕這樣熟,為甚麼也那樣客氣?

我隱隱約約感到很不對頭。

而這時候,溫寶裕沒有繼續向外走,卻也沒有轉過身來,良辰美景忽然「哄」地一聲,道:「這不是小寶嗎?」

她們說著,互望了一眼,神情很是古怪,分明是在說:是小寶替我們開了門,何必那麼生份,要向他說謝謝。可是為甚麼我們剛才竟然會沒有認出是他?

良辰美景這種身體語言,更便我苦笑。她們沒有一下子就認出是溫寶裕來,當然是因為溫寶裕有了很大的變化使她們認不出來。

由此可知,確實有非比尋常的變化發生在溫寶裕的身上──不只是我們的感覺,連良辰美景都很明顯地感到了!

良辰美景一開口,溫寶裕轉回身來,攤了攤手:「可不就是我嗎!兩位久違了!」

他的話和他的行動,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是一看就感到非常生硬,絕對不自然,那種不自然的程度,竟然使得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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