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法可施

戈壁沙漠哈哈大笑:「這種極簡單就可以防止漏洞的方法,實際上早已經普遍運用,不過這個保安系統運用得特別好而已。」

我道:「所謂特別好,就是說它大量使用電腦認可鏡頭──多到了甚麼程度?」

戈壁沙漠道:「不能用『多』來形容,應該用『密集』,在需要保安的範圍內,認可鏡頭一個挨一個:距離是十公分。譬如說一幅一百平方公尺的牆,就有一萬個鏡頭,就算你變成了一隻蚊子,要飛過去,也要飛得非常非常小心!就算你會隱身法,也沒有用,因為電腦認可鏡頭使用熱探測,所以那是萬無一失的保安系統!」

縱使我和小郭一時之間還不能同意他們的話,卻也實在無法想到有甚麼可以破解的方法。

小郭憤然道:「是哪個王八蛋挖空心思,想出這樣的東西來的!」

戈壁沙漠想來是心中得意之極,也沒有注意到小郭在罵人,各自一挺胸:「就是區區在下!」

其實這答案早就在我和小郭的意料之中,要不然小郭也不會無緣無故出口傷人。

正因為我們料到了這份冠軍設計是戈壁沙漠的傑作,所以才感到失望和無可奈何,如果是他人的設計,以戈壁沙漠的才能來說,還有破解的希望,而今正是他們自己的設計,當然在設計的過程中早已經排除了一切可以破解的可能,看他們那種得意洋洋的模樣,就可以知道根本不必再問有沒有方法破解了!

沒有方法可以破解那保安系統,就不能進入姚教授的住所去察看究竟。

雖然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姚教授住所有甚麼秘密,可是動用了這樣的保安系統,可以推測其中必有古怪。

我想了一會:問道:「你們不覺得姚氏大廈用這個系統來防止他人進入頂樓,很是古怪嗎?」

兩人攤了攤手:「不見得所有古怪的行為,都可以成為衛斯理追究的目標。」

我瞪看他們,他們又道:「一上來我們就勸不要去惹這個保安系統,它還有一些非常古怪的裝置,當不被認可者被電腦識別出來之後,會有玻璃或鋼枝的籠子將闖入昔困住。」

他們說到住這裡,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要是兩位被困在籠子中,任人參觀,這就──」

他們還沒有說完,我和小郭就齊聲喝道:「放屁!」

戈壁沙漠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還是表示如果我們不聽勸告,就必然會有這樣的下場。

而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情形,那真是無法想像的可怕。

小郭還不服氣:「可以通過侵入電腦,改變電腦認可的程序。」

戈壁沙漠對我比較客氣,對小郭就不怎麼樣,兩人冷笑:「你以為是美國國防部的電腦啊,那麼容易被人侵入!」

他們言下之意,是這個保安系統的控制電腦,防止入侵的能力遠在美國國防部的電腦系統之上!

小郭沒有再說甚麼,戈壁沙漠向我道歉:「對不起,我們在設計的時候,已經堵塞了一切漏洞,所以我們無法破解自己的設計。」

我也無法可施,在告辭離去之前,我道:「算是純粹為了好奇──這樣的裝置,大概要多少錢?」

戈壁沙漠道:「成本大約是三千萬英鎊,保安公司收顧客多少,我們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三千萬英鎊對富豪來說,並不算甚麼,可以得到百分之百防止侵入的效果,非常值得──問題是,這樣的防範只是為了不想被打擾?

問題又回到了老問題:姚董事長不想讓人家知道的究竟是甚麼?

在離開的時候,我和小郭都很沮喪,小郭異想天開:「找天工大王去,天工大王會有方法。」

我苦笑:「要找天工大王,比設法進入姚氏大廈頂樓,還要困難很多!」

可能是剛才受了戈壁沙漠的奚落,小郭非常之不服氣,他想了一會,道:「不管在姚氏大廈頂樓有甚麼事情在進行,只要還在進行中,總不可能是一個人關起門來做,一定會和外界有聯絡,從現在起,我全面緊盯姚董事長,全面調查哪些人是由電腦認可可以進入頂樓,廣泛查詢頂樓和外界的任何聯繫──姚董事長總不能自己負責清潔工作吧!」

我明白要進行這樣全面廣泛的調查,相當困難,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不過小郭既然這樣說了,他一定可以做得到。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很好,這就開始。」

小郭得到了我的鼓勵,很是高興。他問道:「我們可能會有甚麼樣的發現?」

我苦笑:「可能甚麼發現都沒有!」

小郭神情很堅決:「我相信天下沒有發現不了的秘密。」

小郭性情相當天真,他既然這樣相信,而且這種信念成為他工作的動力,我當然沒有必要去和他爭論──每人都有根據自己信念生活的權利,他人何必干涉?

所以我沒有再說甚麼,和他告別,他自去做全面調查的安排,我回到家中,痛快地聽了兩小時音樂,稍減心中的悶氣。

我曾經想過,是不是應該動腦筋去破解戈壁沙漠設計的保安系統,然而才一想到,就不由自主搖頭,因為結果早就放在那裡:肯定百分之百徒勞無功!

人各有專長,那是戈壁沙漠的專長,我自問不如,就不必多費腦筋了──這個道理聽起來簡單之極,可是要真正明白,知道自己有許多地方不如他人,再努力也追趕不上,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般來說,和人生閱歷的豐富與否有關──年少氣盛,絕對做不到這點。

第二天,白素從哥倫比亞來了電話,她的聲音聽來很興奮,第一句話就道:「你沒有胡來吧?」

我苦笑:「想,可是在戈壁沙漠那裡了解了情況之後,不想被關在玻璃籠子中示眾,所以打消了念頭。」

白素一時之間顯然不明白「玻璃籠子」是甚麼意思,我道:「說來話長,等見面再說。」

白素道:「好。我這裡有好消息,我立刻就回來,我們很可能用最直接簡單的方法,進入姚教授的住所。」

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聲追問,白素卻道:「說來話長,等見面再說。」

九個字,和我剛才所說的竟然一字不差!

雖然只不過不到二十小時,卻今我像是老了二十年──我怎麼想也想不出用甚麼「最直接簡單」的方法,可以進入姚教授的住所。所以在機場一看到白素出來,我就撲過去問:「甚麼方法?甚麼方法能夠進入姚教授住所?你一定對那裡的保安系統一無所知,所以才會以為有方法可以進去!」

這是我想了二十小時得到的唯一結論──因為不知道雖然這絕對不是白素行事的作風,我也不得不這樣想。

白素看看我心急的樣子笑:「我為甚麼要了解那裡保安系統的內容?」

我征了一征,叫了起來,聲音太大,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我叫道,「不通過那裡的保安系統,怎麼進去?」

白素眨眼,道:「找姚董事長帶我們進去啊!」

這就是我在前文提到過的意外之事。

當時我也只會眨眼,說不出話來──這確然直接簡單之極,我竟然沒有能夠想出來!

非但在過去的二十小時中沒有想出來,老實說直到這時候,我還是不明白如何可以使姚董事長帶我們進去。因為看起來,要做到這一點,比破解保安系統更加困難。

這疑問自然要白素來解答。

原來當我們一聽到姚女士去了哥倫比亞,都以為她是故意避開我們,等到白素追去,才知道不然,姚女士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

白素在會議休息期間和姚女士見面,姚女士看到白素出現,非常驚訝,白素開門見山,說出了來意,表示一定要仔細察看姚教授的住所,才能解決疑問。

姚女士顯然不明白白素這樣說的嚴重性。

白素這樣說,是表示我和白素將會動用一切我們可以動用的力量,來查清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在這樣情形下,縱使我們暫時不能成功,可是事情會長期糾纏下去,至少會使對方形成很大的困擾。

言下之意,當然是要姚女士和我們合作──就算姚女士不能做主,也應該設法說服她的父親:繼續和我們作對,絕無好處。

白素用了這樣的方法,並不合乎她一貫的行事作風──倒很有些像衛斯理或溫寶裕,意存威脅,略見無賴。所以我聽了,感到相當有趣。

可是白素的話,在只知道地質學、不知道我們可怕的姚女士身上卻完全不起作用,當時姚女士望看白素,非常訝異,道:「事情還有甚麼可以調查之處?」

白素耐心究竟比我好很多,若是換了我,聽了姚女士這樣說,就算不動手,也非「君子」一番不可──整件事情就是由她要來找我們開始的,現在她竟然說沒有甚麼可以調查的了,豈非混蛋到了極點!

白素沉住氣,道:「事情根木還沒有得到任何解釋,可以說調查才開始,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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