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超級大贏家

不過他心中顯然還是不服氣,他咕咕噥噥:「這可不是普通的利益,是逢賭必贏,是逢賭必贏啊!」

這「逢賭必贏」確然可以算是天下第一大利益,很難想像還有別的好處比它更吸引。

董事長沒好氣:「所謂逢賭必贏,只是做出來的傳說!」

生念祖大搖其頭:「那寶物叫做必勝石,就是因為它有令人逢賭必贏的能力──那傳說就是根據寶物的能力而做出來的!」

董事長悶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我心中卻感到生念祖雖然混蛋,可是這句話卻大有道理。

那件寶物的名稱既然是「必勝石」,可知和爭取勝利必然有很大的關連,當年藏寶者根據寶物的性能,而創造出極吸引人的傳說,也可以藉此把寶物的性能流傳下來。

只不過其中還有一個無法解決的矛盾,就是當年羹堯雖然一生功名富貴,在賭場和戰場上也似乎每戰必勝,可以說是靠了那必勝石的功用。可是到最後他卻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可以說是慘絕人寰。那時候他一樣有必勝石在手,卻如何會在雍正皇帝手下輸得如此之慘,若不是他的那個手下智勇雙全,他就絕了後。這樣看來,必勝石這個寶物,也不是真正「必勝」,並非萬能,而且不吉祥之至。

我在想著,董事長顯然也想到這一點,而且生念祖這時候神情依然十分懷疑是他做手腳取走了寶物。所以董事長忍無可忍,冷笑道:「那所謂必勝石是你們年家家傳的寶物,對你來說,有血統上的感情在,所以才會把它看得如此重要,而對其他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送給我,我也不要!」

生念祖怪叫:「送給你,你也不要?那是可以令人逢賭必贏的寶物,有了它,連做皇帝都不算是什麼!你不要,這話說來騙鬼,鬼也不會相信!」

我早就覺得董事長雖然生氣,可是他的話卻還留有餘地,然而生念祖卻不識趣,非要令人把話說到底不可,這是典型的笨人行為。

果然董事長也不再客氣,冷笑一聲:「逢賭必贏?做皇帝都不算什麼?那才是騙鬼!我們家可不想也落得個滿門抄斬!你只管留著那寶貝自己去用吧!」

這幾句話擊中了生念祖的要害,他張大了口,臉色鐵青,再也說不出話來。

董事長索性一發不可收拾:「不是看到你失心瘋一樣,把找到祖傳的東西作為人生唯一的目標,誰會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放在心上!我們全是為了想治好你的神經病,這才不惜人力物力,當作一件正經事來做,你還以為我們真會對這種殺頭東西有興趣?甚至於懷疑我做了手腳,你真是人頭豬腦,不是東西!」

董事長可能受生念祖的氣已經很久,所以越說越是生氣。

生念祖也真是上海人打話:蠟燭脾氣。給董事長一頓臭罵,反倒低著頭一言不發。

董事長意猶未盡,又補充了一句:「說你是人頭豬腦,還真的侮辱了豬!」

我在一旁感到大快人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老人家打圓場:「好了,我們兩家還分什麼彼此,就等於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一樣!」

董事長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神情頗不以為然,他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因為在老人家和生副官那一代,自然是生死榮辱與共的交情,可是到了董事長和生念祖這一代,當然不會再有這樣的感情,董事長善待生念祖,無非是看在老人家分上而已,生念祖還要花樣百出,他自然會不耐煩。

我笑了一會,道:「既然是多年以前,東西已經被人取走,我看沒有任何可能,再把它找回來了。」

我的話,他們三人顯然就算不同意,也無法反駁。董事長父子不出聲,生念祖卻發出很可怕的叫聲來,雙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聳了聳肩:「至於這位仁兄的神經病,我看還是找醫生比較實在得多。」

董事長連連點頭,老人家嘆了一口氣:「生副官臨終時,我答應過他,要盡我的力量幫助他的後人找到那寶物,我不能在九泉之下,沒有面目見他!」

董事長重重頓足:「我們已經盡了力!」

老人家搖頭:「本來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現在總算有了一些頭緒,總不能就這樣放棄。」

生念祖忙叫道:「是,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我向老人家拱了拱手:「對不起,我幫不了忙,這就告辭。」

老人家向我走來:「還有一個發現,這件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已經走向門口,聽到他這樣說,才轉過頭來。老人家道:「為了要找出何以寶物會掉下來的原因,我作了多種假設,其中的一項是地震──地震可以令得放在大石頭上的寶物掉下來,不但掉下來,而且可以因為劇烈的震湯而使得寶物移動到接近洞口之處。」

對老人家這種假設,我表示十分佩服,我隨口問道:「你去查過地震記錄?」

老人家點了點頭:「是,我查過──在六十五年之前,有過一次中等程度,相當於五級左右的地震,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傷亡,不過也倒塌了不少房屋,其震動的程度,足可以令寶物從大石上掉下來,並且移到洞口。」

我這才知道,我無意中感嘆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恰好和老人家的假設吻合,所以當時他們的反應才如此奇特。

老人家對這個發現很興奮,他補充道:「六十五年前,時間正和化驗的結果符合。」

在這裡,我必須暫停敘述,作一些說明。

由於後來事情有意想不到的發展,牽涉到的人和事範圍極廣,其中主要的部分,無論如何沒有可能作詳細說明,只能隱隱約約,遮遮掩掩,「將真事隱去」,讓大家自己去猜測。所以有很多地方和真正的事實有出入,那是故意地歪曲。

例如這裡出現的「六十五年」,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六十五年,而只是一個大約的數字而已,大可不必深究,把我的敘述當作故事看,沒有必要尋根究柢。

這種情形在我敘述的故事中,出現過很多次,本來不必作特別聲明。可是這個故事中,後來發生的兩場堪稱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豪賭,贏家的賭運之好,簡直匪夷所思,而且駭人聽聞,應該是那必勝石在起作用,可是卻又令人難以想像,所以還是含糊其詞的好。含糊其詞還可以故作神秘,要是說清楚了,看故事的人一百個會有九十九個當敘述者是神經病。

說明如上。

當時我聽了之後,攤了攤手:「就算這個假設是事實,對事情也一點幫助都沒有──地震之後,是誰伸手進洞得到了寶物,根本無法知道。」

老人家卻還用十分懇切的目光望著我,希望我有所發揮。

我苦笑:「如果硬要縮小範圍,可以把範圍縮小成那個得了寶物的人,是一個賭徒,賭徒伸手進去摸那個石球的可能性比普通人高。」

老人家還沒什麼反應,生念祖已經對我的話表示不滿:「這是什麼話?說了等於不說!」

這一次我倒同意他的批評,我道:「可以這麼說──而且我的所謂賭徒,還是泛意的,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生念祖居然頭腦很清醒:「泛意來說,每一個人都是賭徒!」

我攤了攤手:「對,根本當時在京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取走了寶物的人。」

說完了這句話,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老人家跟著我,他的樣子不像是送客,倒像是想接近我說悄悄話。出於禮貌,我停下來等他。

他一直來到了我的身前,想了一會,才道:「假設是地震之後,有人取走了寶物,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可尋。」

我笑了一下:「願意領教。」

老人家吸了一口氣:「撇開何以年大將軍會遭遇如此之壞不說,我們應該假定那被稱為『必勝石』的寶物,確然有使人能逢賭必贏的能力。」

他一路說,我一路搖頭,表示我無法同意他的說法。

因為年羹堯下場凄慘,是整件事情中唯一所知的事實,其他的一切全是傳說和臆測而已。如今他卻要撇開唯一的事實來討論問題,這樣的前提我當然無法接受。

老人家苦笑:「你且聽我說下去。」

我道:「由於前提不能成立,所以不論你說什麼,都不能成立。」

老人家像是沒有聽到我這句話一樣,自顧自道:「寶物能使人逢賭必贏──這裡的『賭』也是泛意的,也就是說得到寶物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無往而不利,一定可以達到目的。」

看到老人家這樣想繼續討論下去,我不忍心就此調頭而去,勉強回應:「理論上來說應該如此,不然那寶物怎麼會叫做『必勝石』呢?」

生念祖這時候也走近來,他顯得興緻勃勃:「理論上來說,有了寶物在手,想當皇帝,都可以成功!」

他這樣說了之後,意猶未盡,又道:「我祖宗說過,連皇帝都不算什麼,說不定想當神仙都可以。」

老人家皺著眉:「你別來打岔!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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