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果然發生

本來,就像一塊大石懸在空中,會下會落下來,還在兩可之間。而如今,卻是那大石已落下來了,而且,結結實實,砸在心口!

黃堂在叫了一聲之後,苦笑道:「我們總可以做些甚麼的!」

我沒好氣:「做甚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那巨人的方法,關閉機場!」

黃堂瞪了我一眼——這一天,我和他之間,不知道有甚麼地方犯了沖,兩人都覺得對方不對勁。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很有些時候,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情形。

那天的情形要不是如此,也不會有以後的那許多事發生了。就算是在事後,也不知道是為了甚麼緣故,只好說是「合該如此」了。

當下,各人心情都很沉重,白素道:「是不是可以托有影響力的人,和有關方面說一說?」

我立刻想到了陶啟泉和大亨,當然,大亨比陶啟泉更有力,因為大亨和政界的高層人士,關係密切。我也想到了國際刑警的高層和我認識的一些各國的特工,由他們出面來警告,說是有恐怖份子要進行破壞,也可以有效。可是問題是,用甚麼去說服那些人,令他們肯去為我們向有關方面說項?

他們會接受一個人有「雙程生命」這種事嗎?

所以,我一面想,一面搖頭,口中卻找到了一個理由:「我看不中用,時間無多了,就算有人肯出面,有關方面第一件事,就是要開會研究,就算開的是緊急會議,等會開好,空難也已發生了!」

白素道:「那我們總算盡了力。」

我吸了一口氣:「你準備去找——」

她和我一起說了出來:「大亨!」

白素用電話聯絡大亨,十分鐘之後,回電來的,卻是朱槿。

白素很有耐性,把事情詳細地告訴朱槿,要朱槿參加意見,看是不是能夠阻止慘劇的發生。

朱槿的第一個反應是:「天!原來在機場鬧事的,和這樣的怪事有關。白姐,告訴你一件事,對這個……雙程生命人是很不利,有情報指這個人是極其危臉的恐怖份子,屬於一個極端神秘的恐怖組織!」

白素答道:「無稽之談!」

朱槿道:「詳細情形我還不清楚,不過不是無稽之談,有關方面,有他做案……行事的一些紀錄——別的不說,單說今天他在機場的行動,也足以使全世界的警務部門,把他當恐怖份子了吧!」

白素嘆道:「可是他的目的,卻是想救人,這世界真是是非黑白混淆不分的混沌世界!」

朱槿道:「我會儘可能去儘力,救人是要緊事,就算不能救所有人,也可以救得一個是一個。」

白素愕然:「如何救得一個是一個?」

朱槿的想法,聽起來,很是異想天開:「到處去打聽,自己相識的人之中,有沒有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搭飛機的,有,就要他們別搭乘。」

白素欣然:「是啊,可以到機場去,作個別勸阻,有肯聽從的,就——」

我忙道:「不可!絕不可!你到機場去,莫名其妙宣布會有空難,叫人別搭飛機,非但別人不會聽,會把你當神經病,而且,也擾亂公眾安全,結果又會遭到警方的對付。」

朱槿道:「那就找自己人好了,大亨好像明天一早要遠行,我就一定要他改期!」

白素重複著朱槿的話:「救得一個是一個!」

當時,我只覺得這兩個聰明絕頂的女子,怎麼竟然會想出這樣的笨法子來,而且她們真的這樣做了。事後,居然有意料不到的效果,那是題外話了。

溫寶裕在白素和朱槿的通話告一段落之後,拍著手,道:「我們和這位巨人朋友相處的時間不多,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不可浪費時間。」

我嘆了一聲:「你問吧,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甚麼好問的了。」

溫寶裕繞著那巨人打轉。那巨人像是對他頗有好感,一直望著他。溫寶裕忽然嘆了一口氣:「他要是能說話,那就好了!」

我道:「他要是能說話,還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個子,決計不會有今日這樣的奇遇。」

溫寶裕的思想轉得快,忽然又道:「我決定在快到午夜時分,和他——連在一起,看看他回到昨天去,是不是能把我也帶去。」

他說著,向白素道:「煩你對他說明。」

白素駭然:「你說和他『連在一起』,是甚麼意思?」

溫寶裕認真地想了一想:「時間來不及,不然就算動一個手術,真把我和他連接起來,我也願意!」

聽得溫寶裕這樣說,各人都大是駭然。我卻很是佩服,因為這小子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若是有十天十個月的時間,可以使他通過外科手術,和那巨人連接在一起的話,他還真會那樣做。

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時間,這個方法,當然行不通了。

他像是很感到遺憾:「所以,只好和他綁在一起。黃主任,有沒有最好的手銬,把我和他銬在一起,看看他是不是能把我帶走。」

我忙道:「別胡鬧了,真是把你帶走了,令黃堂和藍絲那裡,怎麼交代?」

溫寶裕呆了一呆,只生感嘆:「唉!一個人要是能夠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有多好。」

沒有人去理會他的「無病呻吟」,黃堂道:「有,不過他要是能把你帶走,這雙程生命,也未免太簡單了!」

白素已在不斷向那巨人做手語,那巨人也有作答,過了好一會,白素才道:「他說不上來,不過他答應了,你可以試一試,他不知道會有甚麼結果。」

溫寶裕跳了起來:「妙極!」

良辰美景道:「不行,你牽掛太多,還是由我們隨他去來得好些。」

黃堂苦笑:「這人要是真在這裡不見了,我只怕要糟糕透頂,不如由我跟他去算了!」

我「哼」了一聲:「不見就不見了,會糟糕成怎樣?」

黃堂焦躁起來:「你別我說一句,你就頂一句,糟糕到怎樣,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事情一定發生在我的身上,不是在你的身上!」

黃堂這話,更令我反感,要不是白素連使眼色,我還要向他口出惡言。

我沒有再說甚麼,黃堂重又回到一角去生悶氣。白素代溫寶裕再向那巨人轉達了溫寶裕要和他「連在一起」的意願,那巨人現出了怪異莫名的神色來,望定了溫寶裕。

溫寶裕的神情,十分緊張,頻頻問道:「他怎麼說?他怎麼說?」

白素緩緩搖頭:「他說,不中用——有一次,在桐柏山,中國河南省的,他不小心著了一幫土匪的道兒。那幫土匪曾吃過他的虧,用下三濫的方法捉住了他,在他雙手雙足上,都套上了鐵環,綁在一根鐵柱上,商量著要剖心報仇——」

白素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停了一會,忽然加了一句:「其中有一個細節,我想不通——且不去說它。那幫土匪,磨利了刀,齊集了人,他也自知在劫難逃了。卻不料土匪還未曾下手,時間已過午夜,他一晃之間,人已在一座大廟之中,出了廟一看,景物全非,已到了中國的南方,不是福建,就是廣東了!」

大家聽得目定口呆,白素又道:「所以,你就算動手術和他連在一起,到時,也自然分開,而他在時空的變異之中,不知道會到哪裡去。」

溫寶裕叫道:「這太不可思議了!那幫土匪——」

白素道:「那幫土匪如何了,再也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再也不會與之相遇了。」

我道:「你想不通的細節是甚麼?」

白素道:「我在想,恰好時間過了午夜。若是在午夜之前,土匪就下了手,他是死是生?」

這個間題一出,無人能夠回答。

照說,那當然是死!

可是,他若是死了,他的回程生命,如何繼續?

還是,他的回程生命,就此結束了?

我道:「他自己怎麼說?」

白素道:「和我們一樣,他——不——知——道!」

溫寶裕道:「好極,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不管怎樣,我都要和他連在一起,他是不是同意?」

白素居然笑了一下:「他對你很有好感,說你給他的食物,美味之至。他可以讓你騎在他的肩頭之上,他還表示,若是真能把你帶走,有你作伴,那是大大值得高興之事。」

溫寶裕聞言,不禁伸了伸舌頭,良辰美景笑得打跌:「好啊,小寶成了巨人的玩具了!」

溫寶裕居然大無畏:「別嚇我,我不怕,能回去,自然也有辦法能回來!」

我隱隱覺得這事有點不妥,但由於整件事都不著邊際,想擔心也無從擔心起,也就想過就算。

當下,我、溫寶裕和良辰美景,又通過了白素,向那巨人問了不少問題。可是也都不得要領。

時間過得快,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已黑了下來,溫寶裕又去準備了一頓豐盛無比的食物。我們都沒有甚麼胃口,那巨人又據案大嚼,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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