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室失蹤

對產生妄想的過程,一無所知,想要醫治,自然也難上加難了。

溫寶裕在自己作不了決定時,專程來找我。他已經比少年時成熟了許多,也經常很正經地和我討論一些問題,所以,當他把易琳的情形告訴我之後,我先和他討論了『死路』這一個概念,接著,他提出了問題:「易琳是不是妄想症患者?」

這個問題,也真將我問倒了,答不上來。

我道:「我還沒有見過她,很難有結論。」

溫寶裕大是商興:「你願意見她?我去找她來!」

我笑道「人家不是怕中降頭嗎?你去找她,她就肯來了?」

溫寶裕笑:「年輕女孩子喜歡自作多情,藍絲哪會將她放在心上,就那麼容易向她下降頭?我看她也很受這事的困擾,會來見你的。」

我無可不可:「那你就去進行好了。」

說過了之後,我也沒有放在心上,第三天下午,溫寶裕真的把易琳帶來了。

易琳清秀可人,一見就討人喜歡,白素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握著她的手,一見面就道:「不論什麼事,在這裡都可以解決,不必擔心。」

易琳睜著大眼睛問:「要是不能解決呢?」

白素笑:「那就世上再無可以解決之法,也根本不必去擔心了!」

易琳眨著眼,一時之間答不上來,神情頗是有趣。溫寶裕笑道:「別在這種問題上和他們糾纏,你說不過他們的。」

易琳道:「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認為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我大聲道:「我們都是一夥,小女娃,你有了麻煩,我們一起來解決,根本不分你我!」

易琳吸了一口氣,大聲道:「是!」

我道:「你的麻煩,我們都知道了,近來有什麼變化沒有?」

易琳搖頭:「沒有,還是那兩句話,每天聽到三五七次不等,不限時間,午夜也會給它驚醒。」

這時,我頗為佩服這女孩子的鎮定。因為不定時感到有人在向他自己呼叫是一種很可怕的情形。就算是妄想,又她來說,就和真實的一樣,那是足以令人精神崩潰的打擊。

但易琳看來卻完全可以接受過來,我贊她:「你很堅強,這對解決問題有很大的幫助。」

白素忽然道:「一直沒有變化,也很討厭,何不令它有點變化?」

白素此言一出,不但是易琳,連我和溫寶裕也為之大訝,所以三人齊聲問:「如何能令事情起變化?」

白素揚手起來,道:「首先,我排除那是易琳自己的妄想。」

易琳大是感激,自然而然,擁抱了白素一下。

白素又道:「若不是妄想,那就一定是有外來的力量,使她到了聲音。」

我接上去道:「就像陳長青和我們溝通一樣。」

白素道:「那是可能之一,還有許多別的可能。」

我道:「例如——」

白素道:「人耳可以聽到的聲音,介乎二十和二萬赫茲之間,於二萬赫茲的高頻音波,和低於二十赫茲的低頻音波、人耳是不到的。」

溫寶裕搶著道:「有些動物,聽覺範圍比人廣,可以聽得到。」白素不理會打擊,又道:「可是人耳聽不到的音波,尤其是低音波,人腦卻可以接收到,這就是『感到』的聲音,和『聽』的聲音不同。」

經白素如此一說,我們都明白了。

易琳立時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以低於二十赫茲的低頻音波,不斷在向我發出呼喚?」

白素道:「這也是可能之——假定是這個可能,就可以使情起點變化。」

易琳睜大了眼,我道:「回答呼喚,和它對話,問它問題。」

白素道:「對,它不是叫你離開死路,去走活路嗎?你就問它,什麼是死路?活路又在哪裡?如何從死路轉到活路去?等等,問它!」

易琳苦笑:「怎麼問?大聲叫?我又不能發出低頻音波來。」

溫寶裕一揮手:「想;用你的思想去問——下次,一聽到呼喚,就用你的思想去問。」

易琳的神情,很是猶豫。白素道:「正是如此,一來,這可以證明你聽到的呼喚,確實是外來力量所發出;二來,也可以弄清清楚呼喚的內容。」

易琳吸了一口氣,溫寶裕有點奇訝:「你在感到了這樣的呼喚之後,難道從來也沒有向它問過問題?」

易琳搖頭:「沒有——我每次都被這轟然的聲音嚇得六神無主,連想也沒再想過。」

我道:「那再好不過。下一次再感到那呼喚,就立刻問問題自然,也可以問他是什麼人。」

由於我們都說得很認真;所以易琳也認真起來,用力點了頭。

這一次的見面,就到此為止,如今我記述經過,也覺得看來平淡之極,平淡到了不值一記的程度。

但是,事情卻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由於易琳說她每天都會聽到同樣的呼喚,所以我們預料她最多二十四小時內一定又會聽到,會發問。是不是有變化,她會和我們聯絡的。

可是,等到第」天同樣時分,易琳仍然沒有和我們作任何聯絡。

我性子急覺得大是不對勁,連一向鎮定的白素也頻頻皺眉,我開始找溫寶裕可是卻也找不到他。

一直到晚上,溫寶裕才來了電話,劈頭第一句話就道:「易琳失蹤了!」

我大喝一聲:「怎麼一回事,從詳說來!」

溫寶裕道:「沒有人知道。我算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所以現在在警局,接受問話,很快就可以到你處來。」

我心知事情必有不尋常處,但也只好耐著性子等,約莫一小時後,溫寶裕才氣淋淋地趕了來,大聲道:「事情怪絕。」

白素作了一個手勢,不讓我發問,因為她知道,我一問,溫寶裕就亂,更不容易弄清事情的經過。

溫寶裕喘了幾口氣:「易琳失蹤了!」

我悶哼一聲,以示不耐煩,因為我早知易琳失蹤了。

溫寶裕吸了一口氣:「她……那是『密室失蹤』案。」

我呆了一呆:「什麼叫密室失蹤案?只聽說過密室謀殺案。」

溫寶裕一揮手:「性質一樣,易琳是在密至之中失蹤的。」

我瞪著他,等他說下去。

剎那之間,我心念電轉,但仍然難以設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有密室失蹤,那麼,首先要有一間密室。易琳住在學生宿舍,何來密室?

溫寶裕接下來的話,倒立即解答了這個疑問,他道:「易琳昨天離開這裡之後,沒有回學校宿舍,回到了家中,進了自己的卧室。」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頓,卻介紹起易琳的家庭狀況來:「易琳是家中獨女,父親是一位工程師,母親在政府部門工作,職位頗高,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上等家庭,居住環境很好。易琳有一個套間,相當寬敞,位於一座高地大廈的十九樓,背山面海,風景優美——」

我聽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可以改行去做地產經紀。」

白素卻鼓勵他:「照你的報事方法說下去。」

溫寶裕道:「她回家時,父母都不在,只有一個傭人在。據傭人說,她一回家,就進了屬於她的天地,把門關上,叫傭人別吵她。」

易琳很文靜,自小喜歡獨處,老是把自己關在她的那個小天地中,一關就是老半天,老傭人是看著她長大的,自然也習以為常。」當時是下午四時左右,從時間上來看,易琳是離開了我家之後,就直接回家的,在路上,並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

下午六時左右,易琳母親先回家,傭人向她說起易琳回家來的情形。

不是學校假期,女兒突然回來,身為母親的,自然知道有一些事發生了。於是,她先去敲門,可是卻沒有回應。

她又打了一個電話進去,易琳有自己的專用電話,電話響了相當久——只有做母親的,才有這個耐性,等電話一直響而不掛上,易母一再強調,這種情形以前也發生過,所以當。才她並不驚慌。

電話終於有人接聽,易母才叫了一聲,易琳就道:「媽,我要靜一靜,可不可以不吵我?」

易母抓緊時間回了一句:「我可以,可是你爸爸回來後,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

易母的話才一說完,易琳就掛上了電話。

易母嘆了一聲,女兒長大了,當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是一個什麼事都要依靠父母的小女孩了。

七時許,易父也回家,兩人晚上有一個應酬。易父知道了女突然回家來很是擔心,也就拍了門。這一次,聽到了易琳在房中大聲回答:「請不要吵我!」

易父也大聲道:「有什麼事,要和父母商量!」

易琳的回答是:「知道了。」

這易琳和她的父母,顯然並不是無話不談的,因為易父和易母根本不知道女兒一直感到聲音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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