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來橫財

聽起來,嬰兒當年那句「三十年之後報仇」的話,已快實現了,因為時間已過去了三十年。牛頓找方琴來,是想先找到這個如今已三十歲的青年,只是,就算方琴說出了名字,人海茫茫,牛頓怎樣找人。

這時,又聽得牛頓在問:「請告訴我,那嬰兒叫什麼名字?」

方琴嘆了一聲:「真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嬰兒的母親說,要等他父親來了,才取名字,可是一直到她抱著孩子出院,那位父親也沒有出現。」

牛頓發出了一下呻吟聲:「那麼,那位母親……叫什麼名字?」

方琴嘆了一聲:「叫玫玲。森太太,她的丈夫姓森,我只知道那麼多了!」

牛頓嘆著氣:「地址呢,應該有記錄!」

方琴冷冷地道:「埃蒙頓先生,我想你當年收到我的信之後,一定已到醫院查過了,怎麼到今天還來問我這些問題?」

看來,方琴年紀雖大,但頭腦很清醒,她對牛頓的責問也正是我心中的疑惑。

牛頓發出了兩下乾咳聲,並沒有回答這個責問。

方琴女士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你有沒有殺過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沒有,你大可心安理得地做人,不必怕人來報仇。」

牛頓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們這些聽眾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說這「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方琴女士又道:「謝謝你對我家人慷慨的資助,我能告訴你的,已經全都說了。」

牛頓過了好一會才有反應:「你發誓你剛才說的全都是真話。」

牛頓顯然是為了要我們相信,才要求方琴發誓的,他實在多此一舉,方琴絕不可能捏造出這個故事來,因為阿佳被殺的地點,一定離醫院很遠,她不可能知道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十九歲的少女被殘酷地殺害——後來,牛頓先生對往事的敘述,更證明了這一點。

方琴依言起了誓,然後道:「如果方便,我這就想告辭了。」

牛頓道:「何不住上幾天?」

方琴說得很是坦率:「我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和你住在同一間屋子之中。」

說來說去,她還是以為牛頓是個殺入兇手。

牛頓苦笑道:「無論如何,很謝謝你。」

接著,便聽到腳步聲,過了一會,便看到那小夥子陪著方琴,走向直升機,等到直升機的聲音漸漸遠去時,才又聽到了牛頓先生的聲音:「各位,令你們久等了。」

聲音自我們的身後發出,我們都正向著院子看,目送直升機的離去,竟沒有沒覺多了一個人。

我首先轉過身來,就看到一個身形極瘦小的人,出乎意料之外,他的年紀不老,只是五十歲左右,臉容憔悴愁苦之至,這已使他看來老了些,他的實際年齡,可能不到五十歲。

他的衣著很是隨便,和這樣豪華的莊院主人身份,不是很相配。若不是他一開口,等於表明了他就是牛頓先生,而且我們也熟悉他的聲音,否則我們一定把他當作是莊院中的僕人了。

普索利第一個叫了起來:「好哇,耽擱了我們那麼多天,就叫我們聽那番對話?」

牛頓先生向他一鞠躬,然後,來到每一個人的身前,都深深的一鞠躬,表示他的歉意。

他道:「我一定要這樣做,若是由我一個人來說,你們不會相信我。」

由於他的態度很是誠懇,再加上我們對這件怪事,都想有進一步的了解,所以我們都原諒了他,普索利道:「你找我們來的目的是——」

牛頓坐了下來,他個子極瘦小,卻偏選了一張很大的安樂椅,以致坐下去之後,像是整個人都埋進了椅子中,看不見了。

他道:「各位已在對話之中,知道事情的經過了。現在的情形是,有一個三十歲的青年,滿懷著他前世被殺的仇恨,要來找我報仇,而我全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又是恐懼,又是激憤,雙手緊握著拳。

我問:「你這樣隱名埋姓的躲藏著過日子,已經有多久了?」

牛頓嘆了一聲——這樣的生活絕不好過,就在他這一聲嘆息之中,表露無遺,他道:「三十年了!」

我再問:「自從你收到那封信之後,你就開始逃避?」

牛頓卻搖搖頭:「不,不是,自從阿佳死了之後,我就離開了傷心地,那封信寄到我原來的住處,轉了很久,我才收到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沒有殺人,但是我必須躲避。」

各人都向他投以疑問的眼光,他又道:「我埋了阿佳的屍體,獨自遠行,絕不為人知。世上除了我和那個兇手之外,沒有人知道阿佳已死,她一直被當作是失蹤。」

我更是奇怪:「你為何要這樣做?」

普索利也問:「當時的情形,究竟如何?」

牛頓再嘆了聲:「說來話長,三十多年前,我突然得了一筆數目大得不可思議的遺產,本來,我只是倫敦一家小商行的簿記員,忽然一下子竟成了擁有過億英鎊財產的富翁。」

普索利悶哼一聲:「有這樣的好事?留遺產給你的是什麼人?」

牛頓反問:「有關係么?」

普索利一呆,不知道如何發作才好,我已道:「有!你請我們來,顯然是尋求我們的幫助,我們就有權知道想知道的一切。當然,你也可不說。」

普索利大是高興:「對,雪就算不停,我們還是可以離開的。」

牛頓先生的臉色,難看之至,但是他對於我們的搶白,卻無可奈何。

氣氛很難堪,過了一會,牛頓才漸漸恢複了正常,他道:「我原來的名字是弗林,我姓埃蒙頓。」

我們都不出聲,他繼續道:「絕未曾料到,埃蒙頓這個姓氏,在歐洲歷史上有過赫赫的名聲。」

他在這樣的說的時候,瘦小的身軀挺得很直,大有不可一世的氣派。

我們之中的一個禿頂中年人,卻潑他的冷水:「也沒有什麼名聲,好像就是匈牙利有一個貴族姓這個姓,在奧匈帝國時期,有一個公爵出了一陣子風頭,但是很快就被歷史淹沒了。」

這位禿頂先生顯然知識淵博,他說的一切,我聞所未聞,也根本不知道歐洲歷史上曾有埃蒙頓公爵其人。

牛頓望了那禿頂中年人好一會,才道:「就是那個很快被歷史淹沒的人,他有眼光,早就抽身退出政壇,帶去了巨額財富,在瑞士的湖光山色之中,一直活到一百零七歲才去世,我便是他在世上的唯一親人。算起來,他和我的祖父是堂兄弟,我的財產就是這樣來的,各位可滿意了?」

他雖然把他的得到遺產的過程,說了出來,但悻然之色溢於詞表,以示他心中不滿。我想了一想,道:「牛頓先生,我預期我們之間會有相當時間的合作,如果雙方之間存在著敵意,那不是一件好事,你能不能對我們開誠布公,一起共事?」

牛頓先生忙道:「太好了——我剛才態度不好,我鄭重道歉。」

各人都說了幾句客氣的話,這樣一來,氣氛自然好了許多,牛頓又嘆了一聲:「飛來的橫財,並不能帶來幸福的生活,我自是最能體會這一點了,要不是有了這筆橫財,我至今一定仍在當簿記員,過著平平穩穩的生活,不會有怪異的事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搖了搖頭:「有橫財,當然比沒有好,看你如何運用而已。」

牛頓忽然激動起來:「可是,如果不是我得了遺產,我絕無可能認識阿佳,那改變了我的命運,使我跳進入惡運的深淵之中。」

我們都沒有反應,靜等他把話說下去,因為阿佳這個女孩子,在他的故事之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他是得了遺產之後,才有機會認識阿佳的,難怪他要從得到遺產說起了。

牛頓又道:「公爵的遺產極多,有一部分是不動產,位於歐洲各地的古堡莊院,陷入鐵幕的,產權自然已不再擁有,但還有很多產業。我一處一處的去巡視,想想那些財產全是我的,在那段時間之中,我的確很快樂,等到阿佳出現,我更以為幸福的生活,達到了頂峰。」

他說這裡,頓了一頓,大大的吁了一口氣:「我本來生活平淡,個子矮小,也根本沒有機會見到真正的美女。當阿佳第一次站在里我不到一公尺,我伸手就可碰到她,美女對我來說,不再是夢,而是事實的時候,我幾乎窒息了!」

他一口氣說下來,仍然有著當年驚艷的神情。

我和牛頓異口同聲:「請長話短說。」

那禿頂中年人更道:「我們要聽殘酷謀殺、厲鬼報仇之類的故事,對愛情故事,沒有興趣。」

那禿頂中年人出言尖刻,而且對牛頓極不留情,未知他是否和牛頓有什麼過節,普索利在介紹他的時候,只說他是靈學專家,名字我也沒有記住。

果然,禿頂中年人的話,令得牛頓的臉,發了好一陣子青。

他終於再開口:「好了,詳細過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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