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子喜相逢

當我們來到甲板上的時候,李平和陳落都自船艙中走了出來,看著劉根生,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神態怪異莫名,我向他們道:「請叫醒毛斯和他的夥伴,我要讓他們知道,這東西是有主人的!」

李平應聲走了開去,陳落來到了我的身邊,我立刻道:「發生在劉先生身上的事,怪到了極點,曲折離奇,我講也講不明白,不過我一定會儘快把他的經歷整理出來,詳細敘述的!」

陳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把話說在前面,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問我什麼了。事實上,我也怕他問我,因為事情那麼複雜,不知從何說起,簡單地說上一遍,也得大費唇舌,只好請他忍耐些時日了。

不一會,毛斯和大半小半都來到甲板上,毛斯看到了劉根生,訝異莫名——船正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上,怎麼會忽然多了一個人?

我冷冷地向他道:「你的發財夢只怕要成空了,這容器是有主人的,主人就是這位——其中的情節太曲折,講了你也不明白!」

毛斯又驚又怒:「明明是沉在海底的,是我發現的!」

他一面說,一面奔到了那容器的前面,背靠著容器,雙手伸向後,要保護那容器。

劉根生笑了一下:「是你的,你打得開它?」

毛斯喘著氣:「我才到手,慢慢研究了,自然會打得開它。」

劉根生緩緩搖了搖頭,嘆了一聲,走向容器去、伸手握住了門柄,輕鬆一拉,就把門打了開來。

毛斯瞪大了眼看著,看到劉根生又打開了第二道門,看到了那容器裡面的情形。

這時候,毛斯的神情,複雜之極,他把人類能表現在臉上的情緒,表現無遺。他幾乎要突出來的雙眼,表示了他內心深處的貪婪,而他抽搐著的肌肉,表示了他心中的焦切,他急促的呼吸,令得他的鼻子忽大忽小,那顯示他為了保護他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甚至他的一頭紅髮,也有根根倒堅之勢!

劉根生在這時,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毛斯的這種神情,他也不禁呆了一呆,用上海話問我:「該檔碼子作啥?」(這傢伙怎麼哩?)

我自然知道毛斯是在於什麼,他看到了那容器中的情形,又約略知道一些有關那容器的用處,這時,只怕一千萬英鎊已絕不能滿足他了,在他心中升起的貪念,不知膨脹到了什麼程度。

我嘆了一聲:「他發現了沉船,認為這容器應該屬於他,我曾代哈山答應給他一千萬英鎊,可是看來他胃口大,不夠!」

劉根生「哈」地一笑:「怎麼?想敲我兒子的竹桿?」

我聽得劉根生這樣說,不禁駭然,他和哈山根本還沒有見過面,就已經完全站在哈山的這一邊了,親情的作用,竟然如此巨大!

就在這時,我看到毛斯雙手,握緊了拳。他是一個體格十分健碩的人,身形也高大,看起來,他像是準備要動武了!

那時,劉根生打開了容器的第二道門,就在門邊,只要一側身,就可以坐進那張椅子去。毛斯在這時候,突然揮拳捋袖踏前了兩步。

我忙喝:「毛斯,別胡來!」

不知道是我的警告太遲了,還是毛斯根本不聽我的警告,他還是出了手,一下子,紅毛密布的一隻大手,已經抓住了劉根生的手腕。

我一看到劉根生不躲不避,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先是一呆,隨即大吃一驚,再叫:「毛斯,別胡來!」

可是這時,毛斯紅了眼,什麼警告都不會有用的了,他厲聲喝:「這東西是我的!」

他一面喝著,一面手臂用力向外一摔,想把劉根生摔開去,可是劉根生手腕略翻,便已把他的力道,全都御去,反倒借力把他的身子帶得向那容器跌去,一下子就坐到了那張椅子上,這一下變化,是怎麼發生的,只怕毛斯怎麼也無法明白,不過對毛斯來說,他坐進了那座位,就像是他已成為了那容器的主人一樣,所以他反而有十分心滿意足的感覺,毛斯狠狠地瞪了一眼,劉根生卻向他揮了揮手,作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我一看到劉根生向他作了這樣的手勢,就知道事情變糟,這個小刀會的頭目,行為標準,和現代人大不相同,什麼事做不出來?

可是,當時我也無法知道劉根生想做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制止他才好,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劉根生在向毛斯揮手之際,他另一隻手,已在座椅扶手的許多按鈕上,按動了幾下,接著,就一下子關上了那道橢圓形的門。而他的身子也轉了一轉,背靠著門,用似笑非笑的神情,望向我們。

這時候,船上所有的人都在那容器之前,當劉根生打開容器的時候,陳落、李平也訝異不已,大半小半更是驚呆得像傻瓜一樣。

而一切發生得那麼快,他們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著魔術師一樣地注視著劉根生。

而劉根生也確然像是一個魔術師,張開了雙臂,大笑了三聲,隨即又把那橢圓形的門,打了開來。

剛才,大家都看到毛斯是坐在那座椅之上的,可是這時,門再一打開,空空如也,座椅上哪裡還有人?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發出了一下驚怖的呼叫聲,只有我,大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多半是劉根生利用了容器的能力,把毛斯分解成為億萬分子,不知弄到什麼地方去了,毛斯可能從此永遠消失,再也不會回來——別忘記,劉根生的行為標準,甚至不是現代人的!

我還未曾來得及向劉根生喝問毛斯怎麼樣了,劉根生便向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一切妥當,他身於一側,也已坐進了那張座椅,他一坐上去,先是那道橢圓形的門,再是外面那道門,一起自動關上。

李平和陳落兩人反應較快,連忙跳上去,抓住門把,想將門拉開,可是拉不動。

他們還在用力,我嘆了一聲:「別出力了,拉不開的!」

他們向我望來,一臉的疑惑神色,大半和小半,這時也驚惶莫名地叫了起來:「怎麼,回事?毛斯怎麼不見了?毛斯到哪裡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你們都看到的,我兩次警告他別胡來,他都不肯聽!」

大半小半神情更駭然,望著我,雙手揮動著,卻說不出話,我只好道:「他或許是到什麼地方旅行去了!」

兩人當然不信,可是也說不出什麼來。我不再理會他們,站在那容器之前片刻,才道:「我提議把這箱子拋下海去!」

李平和陳落大是訝異,一時之間,看來有點手足無措。我伸手指了指那容器:「你們都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人間的東西。」

對這個說法,他們都同意地點頭。

我又道:「我相信這東西,多少的來,一直在海上飄浮,有人偶然發現它,就成為有緣人,在有緣人的身上,就會發生很多事,那些事,是禍是福,難以界定,我們別破壞這種循環,讓它繼續在海中飄浮,繼續遇到有緣人!」

李平和陳落互望了一眼,陳落道:「衛先生,你的話,我們不是很明白,不過既然你的意思是這樣,我們一定照吩咐做!」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

同時,我轉過身,對大半小半道:「你們會得到可觀的酬勞,別像毛斯那樣貪心,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上,就曾教我們做人不能貪心!」

大半和小半哭喪著臉,毛斯就在他們的注視之下消失,事情詭異神秘之至,令得他們不知說什麼才好,過了一會,兩人才問道:「要是別人問起我們,毛斯哪裡去了,我們怎麼回答?」

我怔了一怔,毛斯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這兩兄弟自己沒有主意,一直聽毛斯的指導,毛斯忽然不見了,人家問起來,他們真不好回答。

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叫他們照實說,陳落已笑著向他們走了過去:「衛先生保證你們會有很多錢,你們何不找一個沒有人會問起的地方長住?」

大半小半一聽之下,互望了一眼,現出十分高興的神情來,大半道:「對,住到巴黎去!」小半卻道:「不,住到大溪地去!」

兩人竟然就這個問題,爭了起來,李平打趣他們:「都一樣,這兩個地方,反正都是講法語的!」

大半小半看來真的十分單純,他們還在為到什麼地方去長住面爭論。而陳落已經走進了駕駛艙,不一會,一隻機械臂,已將那容器高高舉了起來,然後,突然鬆脫,那容器跌進了海水之中,濺起來的水柱,足有三十公尺高,十分壯觀。

等到容器濺起的海水全落下來之後,由於「兄弟姐妹號」一直在前進,所以浮在海面上的容器,看來已經和一隻普通的冰箱差不多大小。

這樣的一隻箱子,在佔地球面積百分之七十的汪洋大海上飄浮,被人發現的機會,不是太多。就算有過往船隻發現了,能把它打撈起來的機會也極少,所以,這一百多年來,它只有過三次出現的記錄,和它有緣的人,也就是外國女人、劉根生和哈山三個人。

我也到了駕駛艙,陳落望向我,向我作了一個飛行的手勢。我想了片刻,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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