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的決戰

突然之間,先聽到的是一陣密如連珠、十分驚人的霹靂聲響,那種聲響,不如雷聲那麼有氣,可是卻比來自天上的焦雷,更加驚人。

緊接著,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沒有一個可以在第一印象之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簡直是使得天地為之變色的大變故,只見眼前,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閃電,閃電的光芒是如此之強烈,雖然在日光之下,也使得人心悸不已,伴隨著閃電的,仍然是那種懾人的霹靂之聲。

自然,也有許多人的驚呼聲和槍聲,但是比起眼前那種驚天動地的大變故來,衝鋒機關槍的槍聲,和子彈發射出來的呼哨聲,聽起來,只像是一些垂死病人的呻吟。

我在極度的驚駭之中,彷彿感到有不少槍彈,就在我頭部附近,掠了過去。但是由於大變故帶來的震駭是如此之甚,所以也根木不知道如何去躲避才好。

我只感到,眼前不斷有人倒下,大約在閃電突然發生之後的不到兩秒鐘,我已經可以看到我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見到過的異象:閃電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文依來兄檔的手上。

他們兩人一手互握著,另一手向上揚著,閃電和霹靂聲,就來自他們的手上──正確一點說,是來自他們的指尖上。自他們的指尖上,迸發出奪目的閃電,然後,在懾人的霹靂聲中,閃電高速伸延向外,就和雷雨之際在天上打下來的閃電一樣,有著眩目的分枝,一共是十股交叉不絕的閃電。襲向每一個武裝者。雖然武裝者手中都有那麼精良的現代化武器,可是相形之下,他們絕無抵抗的餘地。

一秒鐘之前,還有點槍聲,但是那也可以肯定,絕不是有意識的反擊,而是在被閃電擊中之後,下意識地扳動了槍機之後的結果。

文依來兄檔雖然站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可是這時的情景,使得他們看來,就像是天神一樣──強烈的電流,自他們的指尖發射出來。有幾道閃電,就在我眼前掠過,使得我眼前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幻影。

這時,我也注意到了,閃電並不襲向我和端納,我和端納,都呆如木雞一樣站著,在我們身邊的武裝者,早已倒在地上。

一切的經過,我估計不會超過三秒鐘。

然後,閃電和霹靂聲消失,一片死寂。

說「一片死寂」也不一定對,因為至少我就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而整個人,除了心還在跳之外,幾乎連思想活動也停止了,面對著那麼駭人的變故,真教人不知去想什麼才好。

我的視線仍然停留在文依來兄檔的身上,根本沒有法子移開。他們兩人仍然是手握手,一動不動,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站著。

從他們互相的眼神看來,他們兩人這時,不僅是手握著手,而且,是心連著心的,兩個人,根本就是一個人。

終於,在劇烈的心跳聲中,又可以聽到了其他的聲音,聲音來自那建築物,叫著一句我聽不懂的話。接著,是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土著的中年婦女,奔了出來,赤著足,長發飛舞,直奔向文依來兄檔,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了他們。

那婦人的身形並不高,而文依來兄檔是身形十分高大的青年,可是那婦人卻把他們抱得那麼自然,就像是懷抱著一雙嬰兒一樣。

我剛意識到,那土著婦人。自然就是他們的母親倫鬃時,身邊已響起了端納的聲音。

端納就在我的身邊,可是由於剛才那種懾人的奇幻情景,仍使人思緒受震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來像是自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他在道:「和他們父親一樣!他們的母親說,他們就像他們的父親一樣。」

在聽了端納的話後,我僵硬的脖子,才能轉動了一下,向他看去,看到他仍然直勾勾地望著前面。

這時,我已經看到,所有的武裝者,包括那中年人在內,都倒在地上,有的拋開了手中的機槍,有的還緊握著,毫無例外的是,每一個人的臉上神情,都充滿了驚恐和不信。

我陡然想起,幾乎所有人都受到了閃電的襲擊,只有我和端納例外,顯然——a文依來兄弟在發出閃電之時,是有選擇的,他們可以隨心所欲,以電波行進的速度那麼短促的時間之中,對付他們所要對付的人,而不是盲目地發出閃電。

那麼,笛立醫生呢?還站著的五個人是我、端納、文依來兄弟和他們的母親,笛立醫生在什麼地方呢?難道也受了閃電的襲擊?

我才想到了這一點,就聽得一下聽來十分凄厲的呻吟聲,在地上躺著的眾多人之中,傳了出來。

呻吟聲才一傳出,就看到在那中年人身邊,笛立醫生掙扎著站了起來,血自他的胸腹之際湧出來,這情形,教人一望而知,他不是受了電擊,而是遭了槍傷,那自然是在剛才子彈橫飛之時,他中了流彈。

(再強調一次,從文依來兄弟雙手互握,閃電陡生,到這時,笛立醫生髮出呻吟聲,掙扎站起來,所有的過程,絕不會超過三十秒!一切都是在剎那間發生,剎那間完成的。)

(實際上究竟過了多少時間,可能此我的估計更少。只要想想電波的速度就可以了,電可以在一秒鐘之內,環繞地球七周半。一秒鐘,對人來說太短,但對電來說,已是太久了。)正由於一切發生的過程如此之快,所以我和端納,都還未能恢複正常的活動。

笛立醫生掙扎站了起來,倫倫放開了她的兩個兒子,轉過身去,奔向笛立醫生,扶住了他,並且對他急速地說了一連串話。

在她向笛立說話時,在我身邊的端納,同時在自語似地翻譯著她的話。

(端納知道我不懂剛剛族的土語,所以每當倫倫一說話,他就立即翻譯。為了記述上的方便,以後這種情形就被節略了。)

倫倫的神倩十分激動,她一面扶著笛立,一面又試圖用手去掩住笛立身上的傷口,不讓血再湧出來,但同時,她卻也在嚴厲責備笛立:「那些人不是朋友,是你召來對付孩子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笛立大口喘著氣,神情又是駭然,又是興奮,他傷得不輕,可是他的聲音之中,卻充滿了亢奮:「他們真的能發電,而且如此強烈,我……是世上最有力量的人了,我是世上最有力量的人了!」

這時,我和端納都恢複了正常,我們一起向前走去,異口同聲地道:「怎麼會是你呢?是他們兄弟兩人,你什麼也沒有。」

笛立陡然尖叫起來:「他們……他們其中的一個是我養大的,我有權利——」

端納冷冷地道:「你什麼權利也沒有,從頭到尾,你都是一個卑鄙小人,我們錯信了你。」

他說著,和倫倫打了一個招呼,倫倫看到了端納,神情相當傷感,喃喃說了一句什麼。

直到這時,文依來兄弟才互相交談——其實,他們只是不約而同,問了一個問題:「那些人……受了我們的電擊……他們死了嗎?我們可沒有殺人的意圖,只是……」

他們的神情,十分純真惶惑,我在向前走來的時候,已經觀察過倒地的那些武裝者,發現他們都沒有死,只是高壓電的猝然襲擊之下的一種昏迷。這種昏迷可以持續兩小時以上,並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我立時對他們兩兄弟道:「不,他們沒有死,只是暫時性的昏迷。」

兩人立時一起泛起笑容,向我望來,這時,我已根本無法分清哪一個是文依來,哪一個是他弟弟了。

笛立醫生雖然受了責斥,可是他還不死心:「倫倫,我們……我至少令你和孩子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你……聽我安排,我不會害你,我可以使你以後,生活得像皇后一樣,你是一切力量之母。」

倫倫緩緩地搖著頭,伸手指向文依來兄弟:「他們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他們屬於他們的父親,我有一些話要對他們說,你的傷——」

笛立醫生絕望地叫了起來:「別理會我的傷。」

在他叫嚷的時候,文依來兄弟向前走來,他們一直互握著手,到了笛立醫生的面前,動作一致,伸出手來,按向笛立身上的兩個傷口。

當他們的手按上去之際,笛立陡然震動了一下,但隨即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文依來兄弟縮回手,傷口顯然已經止住了血。

這又是奇妙之極的現象,發自他們體內的電流,竟可以收到迅速而有效的對傷口的治癒效能。

笛立望著他們,看來他雖然和其中的一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但一定只能在衣著上才能把他們分出來,他向著其中的一個說:「你聽我安排,聽我的,我和人家講好了,你們可以過最好的生活——」

文依來兄弟兩人一起搖頭,其中一個開口:「不,當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們什麼都不明白,但當剛才,我們手一握在一起之後,一切都明白了。」

我在一旁,不禁聽得好奇心大起,忙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現象?請說得詳細一點。」

笛立怒吼著:「你少多口。」

可是文依來卻立時回答了我的問題:「當我們的手一接觸之後,在剎那之間,我們就交流了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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