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蹤的產科名醫

在以往記述的故事中,我衛斯理,很少那麼遲才出場的。

由於這個故事,先說一說神秘的紅頭老爹的一家,此較有趣,所以拿來做了故事的開端。這個開端,自然都是由英生轉告給我聽的。

我有事經過倫敦,在一個陰雨連綿,又冷又潮濕,濃霧令人連氣都透不過來的晚上,一個在倫敦的熟朋友,為我舉行了一個小小的聚會,參加的人並不多,全是熟人,其中,英生算是最陌生的了。

在餐後的閑談中,他忽然問我:「你見聞多,可知道在二十年前,有什麼王孫公子。或是大有來頭的人,被人拐走了一個嬰兒的?」

這問題十分古怪,我笑道:「不知道。多年之前,最出名的兒童綁架案,是飛行家林白的孩子──」

英生忙道:「不,不,被拐走的,是一個出世不久的嬰兒。」

我搖了搖頭。這根本是沒影兒的事,一個人,再「見多識廣」,也不可能回答出這種問題來的。

我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擺明了不想再在他的問題上談下去了,可是英生由於他所知道的,一直在困擾著他,所以他十分想有一個答案,他提高了聲音:「那拐走嬰兒的一男一女,我可以詳細形容他們的樣子。女的,可能是來自澳洲腹地,剛剛族的土人──」

本來,只是我和他兩個人在交談的,可是這時,由於他提高了說話的聲音,另外有幾個人被吸引了過來。而且,英生的話也相當有趣,什麼剛剛族,很多人根本是聞所未聞的。

而他提及的,又是現代化方式的一種犯罪,卻又和剛剛族土人有聯繫。我順口問了一句:「男的呢?」

英生道:「男的,身分不明,可是學問極好──」他做了一個手勢,不讓我打斷他的話頭:「而且,生理上有一項特徵。自額頭起,一直到頭頂,都有紅色的體斑,或者說是紅色的胎記。」

我攤了攤手:「那也無法──」

我只說了四個字,一旁忽然有人「啊」地一聲,道:「不會是笛立醫生吧?」

我和英生一起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相當有氣派、頭髮花白的中年人,大家都認得他,他是著名的婦產科和小兒科醫生,有著相當豐富的醫學著作,是一家大醫院的院長,姓曹。英生十分興奮:「曹院長,那……笛立醫生,是什麼人?」

曹院長像是有點後悔叫出了笛立醫生的名字,猶豫了一下,反問道:「剛才你在說什麼?一宗涉及拐騙嬰兒的案件?」

英生道:「我不能太確定,但是性質……我看也差不多,極為可疑,而且非常神秘。」

曹院長搖了搖頭:「不管什麼事,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笛立醫生絕不會牽涉進任何犯罪行為之中,他是真正的君子。」

英生和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那麼,為什麼你剛才會想起他來呢?」

曹院長有點不好意思:「笛立醫生是我求學時的主修教授,我和他有著十分深厚的師生和朋友感情,自從他二十年前突然神秘失蹤之後,我一直十分懷念他,剛才聽到說有一個人,學問十分好,而頭上又有紅色的胎記,那正是他的樣子,所以不由自主叫了出來。」

他在不好意思地解釋著,英生卻已聽得連連吸氣:「天,那一定是他了,他是二十年前神秘失蹤的?那正是他在馬達加斯加島上出現的時候,他……現在應該是什麼年紀?是不是皮膚很黑,看起來不像白種人?」

曹院長揮了一下手:「他根本不是白種人,他是緬甸人,還是緬甸皇族後裔,從小在英國和法國受教育,學問的涉及範圍極廣……他怎麼會跑到馬達加斯加島去,真太不可思議了。」

英生興奮得講不出話來,我對於整件事,雖然還一無所知,可是在他們兩個人的話中,也聽出了一點蹊蹺來,我問:「失蹤之前,他在哪裡?」

曹院長說:「瑞土,是瑞士一家大規模產科醫院的院長,醫院在日內瓦。」

英生吞了一口口水:「一定是他,我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他。」

曹院長也十分疑惑:「你見過他?他在馬達加斯加島幹什麼?為什麼二十年來,音訊全無,不和任何人聯絡?」

英生道:「他怎麼會和人聯絡?我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在,想見一見他,託人傳了一個口信去,他就忙不迭躲開了,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英生的話,對於不知事情來龍去脈的人聽來,自然莫名其妙,所以有好幾個人同時向他提出了問題來,一時之間,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我大聲道:「看來我們今天可以有一個相當有趣的故事聽了,我提議先由曹院長講講笛立醫生失蹤的經過,你和他的關係非比尋常,在他失蹤之後,你一定做過一番調查工作的。是不是?」

曹院長聽得我這樣講,神情突然之間,變得十分猶豫,他雖然點頭,承認了我的說法,可是動作顯得十分之勉強。

我又道:「那位笛立醫生是醫學界十分著名的人物,『無痛分娩法』的概念和實行,就是從他開始的。這樣的一個人會神秘失蹤,一定有十分令人感興趣的原因的。」

幾個人紛紛附和我的話,一起望向曹院長,曹院長嘆了一聲,攤著手:「失蹤,就是不見了,忽然離開了瑞士,那……並沒有什麼神秘之處。」

他的這種態度,誰都可以看出,他是不願意說出笛立醫生失蹤的經過來。

我笑了一下:「曹院長,我相信這宗失蹤事件,在當時一定十分轟動,不是什麼秘密,隨便花點時間,就可以查得出來的。」

英生也道:「曹院長,你先說了,我再把我知道的情形說一說,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著十分古怪的隱秘在內。」

曹院長又想了一想,嘆了一聲:「當時調查的結果,我就不相信,以笛立醫生的為人而言,他絕不會做這種不名譽的事。」

我這才明白他不願意說的原因,原來其間還牽涉到當事人的名譽問題,他和笛立醫生感情極好,自然不願意舊事重提了。

當下,大家都不出聲,曹院長又嘆了一聲,道:「和他同時失蹤的,是一個留院待產的產婦。」

這真有點不可思議了,以笛立醫生的地位,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和一個待產的產婦一起私奔?雖然說男女之間的事,千奇百怪,全然沒有道理可講,但那也實在太離奇了一些。所以,有一位先生「啊」地一聲:「那位產婦,一定美麗非凡了?」

曹院長苦笑了一下:「據醫院中其他人說,那產婦像是不知什麼地方的土著,一句語言也不通,所以,有關方面調查的結果,雖然有證據說他是和那個產婦──一起失蹤的,但是國際醫學會為了顧全笛立醫生的名譽,加了一點壓力,不讓調查報告公開,所以,真相如何,外界也不甚了了。」

我訝異道:「這就更怪了,那產婦的家人呢?至少,她的丈夫,總要追究一下吧。」

曹院長皺了皺眉:「這其間的詳細經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產婦好像極富有,住的是最好的特等病房,一切照顧,都是最好的,指定要由笛立醫生親自接生,簡直是什麼王子要出生一樣,可是事情發生之後,卻根本沒有人來過問一下,只有一個人來詢問,知道產婦失蹤之後就離開,從此沒有了下文。」

這種情形,真是不合常情之極,大家都在思索為什麼會有這樣情形發生,曹院長又道:「其間再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了。」

我向英生望了一眼:「看來,你要弄清楚整件事,非得到瑞士去走一遭,我有幾個朋友可以在那裡幫你忙,使你的調查工作進行順利。」

英生連連點頭:「太怪了,太怪了,我真是要去一次才好。」

我笑著,在他的肩頭上拍了一下:「好了,輪到你那一部份的故事了,你甚至未曾見過那個人,卻又肯定他是笛立醫生,看來你的故事,不會精採到哪裡去。」

英生苦笑了一下,我倒真料錯了,他一開始講紅頭老爹一家人的事,就吸引了人,結果是所有人都在聽他講那件事。

英生這時所講的,就是我在上面記述出來的事。

等到英生講完,大家七嘴八舌,發表了不少意見,但全抓不住中心,只是一種好奇的猜測。

我高舉起雙手來,阻止了正在講話的一個人,道:「首先。我們要肯定,那個行蹤詭異的紅頭老爹,是不是就是笛立醫生?」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立刻就有了肯定的答案,好幾個人一起道:「當然是。」

我吸了一口氣:「如果紅頭老爹就是笛立醫生,那麼,所謂他的年輕的妻子,我看就是那個和他一起失蹤的產婦了。」

這個說法,使得各人沉默了片刻,曹院長更顯出大是不以為然的神情來,他並沒有直接反駁我的說法,只是道:「在笛立醫生和產婦同時失蹤的報告上,並沒有提及有一個嬰兒。」

我道:「這是事情中最神秘的一點,那個產婦,是在產前失蹤的,還是在產後失蹤的?」曹院長咽了一下口水:「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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