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靈媒的意見

黃堂又向白奇偉望去,他仍然不知道我們一再提及的怪事是什麼。

這時,我心中又有一種模糊的概念,而且,黃堂竟能在蠟像館失火事件上,作出那樣大膽的,近乎瘋狂的,但是也是唯一的解釋,這很使我對他另眼相看,我就用十分簡略的敘述,向他說了一下白奇偉的經歷。

出乎意料之外,黃堂聽了之後,竟和白素有同一看法,他「啊」地一聲:「這……一方面是極端痛苦的形和容,一方面是極端痛苦的聲音……這……很難想像兩者如果配合起來,那會形成什麼樣的效果。」我脫口而出:「那就像是靜默的畫面,忽然有了聲音一樣,自然更加可怕。」

白素抬頭向天:「我始終有一種感覺,覺得兩件事的發生,雖然相隔萬里,但卻有著某種程度的聯繫,至少,那是痛苦的集中,不過通過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而已。」白奇偉皺著眉:「通過聲音來表達,似乎更加可怖。因為現象放在你面前,你還可以閉上眼睛不看,而耳朵是沒有法子閉上的,你雙手將耳朵捂得再緊,你不想聽的聲音還是會鑽進來。」

接下來,我們又各自發表了一點意見,可是實在已討論不下去了,想像力再豐富,也難以設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是怎樣的。能夠根據發現的材料,設想出是有某種力量在進行時空大轉移的行動,那已經需要十分豐富的想像力才行了。

在又沉默了一會之後,黃堂問:「白先生,你準備回南美去?」

白奇偉點頭:「要不是你恰好來到,我早已在機場的候機室中了。」

黃堂嘆了一聲:「看來,只好等那個姓米的神秘人物,主動出來找衛斯理幫忙了。」

我攤著手:「這個人如果有那麼大的神通,我能幫得了他什麼?」

黃堂喃喃地道:「誰知道!整件事,都是……在不可知的情形下發生的。我也告辭了,再有新發現,我會盡量和你們聯絡。」

他先離去,白奇偉默默地喝了幾口酒,過來和白素與我輕擁了一下,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和白素相對無言,白素道:「首先提及那個蠟像館的,倒是陳長青。」

我點頭:「我早已想到他了,不過他上星期到外地去了,神神秘秘,也不肯告訴人到什麼地方去,幹什麼去。錯過了這件怪事,是他自己不好。」

白素又想了片刻,才道:「我想和那屋子的三個業主聯繫一下。」我道:「只怕不會有什麼用,利用那間屋子來展覽那些……景象,我看只不過是偶然現象。重要的是米端,或另外的主使人,為什麼要使這種歷史上的極度悲慘現象,重現在人們眼前呢?」

白素道:「是啊,很怪,而且又不是大規模地想使人看到,幾乎是用一種偷偷模模的手段在進行,只希望少數人可以看到而已。」

我突發奇想:「如果我夠自大的話,我想目的主要是想我們看到。」

白素側首看了我半晌,忽然笑了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如果我想你一個人看到,就會邀請你去看,而不會用米端用的方法,嗯,你估計,參觀蠟像館的人一共有多少?」

我道:「推測不會太多,米端說,參觀完四個陳列室的人,只有七個。」

白素嘆了一聲:「我竟然未曾看到,這真是遺憾之至。」

我表示反對:「我倒寧願未曾看過……那情景……尤其現在想到……那可能就是當時的景象之時……我真是寧願未曾看到過……。」

白素道:「看畢四間陳列室的人,一個自然是劉巨,另一個是你,還有幾個──」

我道:「陳長青是一定看完了的,其餘的是什麼人?你的意思是,應該和他們聯絡一下?」

白素道:「是,多聽一個人的意見,總是好的。」

我想了一想:「要聯絡他們,並不是難事,在各大報章上去登一個廣告就可以了。」

那是一件很容易做的事,第二天,各大報章就刊出了我登的「尋人啟事」:「曾在一間奇特的蠟像館中,有勇氣參觀完所有四間陳列室者,請與下列電話聯絡,有要事相商。」

報紙是早上發行的,不到中午,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一個聽來十分陰沉的男人的聲音,操極流利但是口音不純正的英語,單從語音中,也分辨不出他是什麼地方的人來。

他在電話中,開頭第一句就道:「我是閣下要找的人,請問閣下是誰?」

我報了自己的姓名,他「啊」地一聲,語調在陰沉之中,顯得有點興奮:「原來是衛先生,那真是太好了,晚上我來拜訪你,我的名字是阿尼密。」

我聽得他自己說出了名字,很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正想再說什麼時,那個阿尼密卻已掛上了電話。我咕噥了一句:「冒失鬼。」然後轉過頭來,問白素:「有一個人叫阿尼密,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白素皺了皺眉,把這個名字重複了幾遍,才道:「這個人,好像是一個非比尋常的靈媒,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非人協會的會員。」經白素一提,我也想起來了,連連點頭:「是,當我們在倫敦研究木炭中的靈魂時,普索利爵士曾不止一次說過:如果阿尼密先生在就好了。而當時在場的全是對靈魂很有研究的人,卻又全都不以為然。那個金特甚至道:一個靈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普索利爵士卻對他推崇備至。」

白素望著我,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聽說,那個神秘組織,非人協會,只有五、六個會員;也曾聽說,曾有人要介紹你入會,結果被拒絕了,認為你不夠資格。」

我笑了一下:「不必用這個來攻擊我的能力,我是人,為什麼要參加『非人協會』?聽說,那個非人協會的會員之中,甚至包括了一棵樹、一個死了三千多年的人等等,怎能把我也算進去?」

白素吸了一口氣:「前些時候,有一個十分神秘的人物,曾對我說起過,他們會員之中,有一個是會發電的電人。」

我揮著手:「每個人都有生物電發射出來,那又何足為奇!」

白素道:「不是微弱得要憑儀器才能測知的生物電,而是真正的、強大的電流。」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那麼,他可以去當一個發電站的站長。」

白素瞪了我一眼,我忙道:「我絕無輕視有奇才異能的人之意,只是我認為,我們現在要研究的事,比和一具發電機有相當功效的人,要有趣而且神秘複雜得多。」

白素淡淡一笑:「那個阿尼密,是世界無數靈媒之中,唯一能成為非人協會會員的,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希望能在他的意見中,得到一點啟示。」

我顯得十分興奮:「是啊,就算和他的談話,一無所獲,能認識這樣的一個神秘人物,也是極有趣的事,這件怪事,能導致這樣的收穫,也算不錯了。」

白素微笑著:「世上有趣的人那麼多,那能全叫你認識遍了!」

我用力一拍桌子:「最可惜的是上次和亞洲之鷹羅開,失之交臂,我看他也一直在懊惱。」

白素笑著:「別向自己臉上貼金了。」

談話一會之後,各忙各的,溫寶裕打了一個電話來,問我在忙什麼,我反問他同樣的問題,他的聲音不是十分愉快:「忙著應付考試。」我立即回答他:「那你就去忙你的吧。」

溫寶裕又問:「陳長青鬼頭鬼腦,到什麼地方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早幾天,他還竭力要我去參觀一個蠟像館,我沒有興趣,所以沒有去!」

聽得溫寶裕這樣說,我不禁相當惱怒,陳長青這個人,也太不知輕重了,這樣子的蠟像館,怎麼能叫一個少年人去參觀?

我忍不住在電話中罵了陳長青幾句,溫寶裕卻笑了起來:「大不了是裸體人像,少年人有什麼不能看的!」

溫寶裕顯然不知那蠟像館的內容,我當然也不會告訴他真相,只是含糊以應,掛上了電話。

在掛上了電話之後,我忽然想到:陳長青的行動,十分神秘,是不是他的行動和那個蠟像館有關?

導致我有這個想法的原因是,陳長青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都會和我商量一下的,尤其近來,他和溫寶裕兩人,一大一小,熱絡的很,就算不來和我商量,也會和溫寶裕去商量的。

可是,現在我和溫寶裕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是不是由於他一再要我和溫寶裕去參觀那個蠟像館而我們都沒有去,所以他才有了單獨行動呢?

雖然有此可能,但是我也想不出他能有什麼行動,所以想了一想,沒有再想下去。

到了晚上,自七點鐘起,我和白素,就在家中恭候阿尼密先生的大駕光臨,可是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十點鐘,還未見有人來。

白素問:「他沒說什麼時間?」

我苦笑:「他只說是晚上,我想,不會遲過午夜吧?一過了十二點,就是凌晨,不再是晚上,那麼,他就變成失約了!」

正說著,門鈴聲已響了起來,我立時衝過去開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