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重返家園 1、歡迎回家

塞倫和瑪麗安坐在蓋爾運動協會的帳篷里,觀看一場愛爾蘭女子曲棍球比賽。他們本來也想勸海倫也一起來,但海倫拒絕了,她不願意在這一天面對大家。不管別人是否會提到多爾蒂神父,他的遺骸會讓每雙眼睛都緊盯著她。

當吉吉出現在廚房門口時,她的反應一下子變得遲鈍了,彷彿他的出現是世界上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又好像他是剛從學校大巴上下來一樣。等她發現一切都是真的時,海倫突然雙膝發軟,雙手撐著桌子才站了起來。

不過,吉吉的表現也不太正常,根本不像失蹤了一個月才回來的樣子。他撲通一下坐在過去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查看著左手握著的笛子。

「你到哪兒去了?」海倫鬆開手,急忙走到他跟前。

吉吉迅速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笛子上。

「沒去哪兒,」他說,「我把乳酪送到安妮家,然後——」他停下來,大腦里有部分記憶消失了。他認得手裡拿的這支笛子,卻想不起來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笛子舊的那頭的中間有過一個圓環,」他說,「現在卻不見了。」

「吉吉……」海倫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上去和離開家時一樣,但又不完全一樣。他肯定知道他們有多著急。他會告訴她他去哪兒了嗎?

「這是我曾祖父的笛子,」吉吉說,「上面還刻著他的名字呢。瞧,約翰·約瑟夫·利迪 。」

「你在哪兒找到這支笛子的?」

「它一直放在密室里。」 吉吉說。

「在密室?你到那兒去幹什麼?」

吉吉對這個問題的唯一答覆是張開他的右手。他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模模糊糊的東西,是一撮黑色的塵土,正從他指縫裡滑落到舊石板地上。

「這是布萊恩。」他說。

海倫的心沉了下去,吉吉失蹤後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讓他的腦子出了毛病。

「親愛的,是什麼『不來的人』啊?」

「不是什麼『不來的人』,是布萊恩,它是一條狗。」 吉吉說。

雖然這樣說著,但這些話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大腦里的空白處有東西在晃來晃去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這些東西讓他害怕。他在牛仔服上擦擦手,用腳蹭著地板上的塵土。

海倫小心翼翼,不知該怎麼撫慰吉吉的不安情緒,只好求助於以往的安慰劑——茶。

「來吧,把夾克脫下來,我給你沏壺新茶。」

他讓媽媽幫他脫下衣服,把笛子輕輕地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當海倫把衣服掛到門後時,發現衣服特別重,所有的外衣口袋裡都裝滿了柔軟的東西。她悄悄地把一隻手伸進去,她的發現更加重了對兒子精神狀態的憂慮,這個口袋和其他口袋一樣,裝滿了一隻只配不成對的襪子。

海倫轉過身,不知道該不該問吉吉。他正把笛子舉到嘴邊,試了幾下之後,他開始吹一首曲子。海倫站在那兒,凝神細聽。她沒聽過這首曲子,但這古老的樂器悠揚的音律十分熟悉,好像是從她母親那裡遺傳下來的某種回憶。

「吉吉,吹得真好聽啊。」等他吹完後,她說。

「這曲子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不知道,從前從沒聽過。你是在哪兒學會的?」

「不清楚。」吉吉回答,但在他腦子裡,還聽得到小提琴、笛子和羊皮鼓在一起演奏這支曲子,也能看到人們在跳舞。「你們今晚不是要開舞會嗎?」

「不,」海倫說,「我取消了舞會。」

「為什麼?」

「因為你不在家。」

「可我現在回來了,讓他們來吧。」

「你真想這樣?」海倫說。

「為什麼不呢?」吉吉問。

海倫想了想,為什麼不呢?吉吉需要的是一場舞會。偉大的喬·庫利不是說過嗎,「只有音樂才能讓人們恢複神志」。她一下子激動起來,對吉吉的擔憂也減輕了許多。他回家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會有空來解釋他的去向的。同時,不管有沒有多爾蒂神父,利迪家的人都應該慶祝吉吉的歸來。

但還有別的事要考慮。

「我們要開舞會,」海倫說,「但首先我們得通知警察你回來了。」

「警察?」 吉吉不解地問,「你怎麼要通知警察呢?」

直到這時,吉吉才知道自己失蹤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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