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點滴彙集資料研究異行

第二天,我們到了巴黎。巴黎對白素來說,再熟悉也沒有了,來接機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一見到我們,就呵呵笑著,將我們兩人摟在一起,對著白素道:「衛斯理在找一個墨西哥美女的下落,你可得小心點!」

白素道:「尚塞叔叔,別開玩笑,你可查到甚麼?」

尚塞叔叔是一個退休了的警務人員,神通極其廣大,對他來說,托他查一個曾在巴黎經過,或者住過的人,輕易之至。

尚塞叔叔一揮手,手指相叩,發出「得」的一聲叫:「當然有,這位美女,見過她的人都不容易忘懷。」

他一面說著,一面自衣袋之中,取出了一本記事簿來,翻著,我們一面說,一面來到了酒吧,我替他叫了一杯酒,尚塞叔叔一面喝著酒,一面看著記事簿:「基度小姐是乘搭頭等機位,自里約熱內盧來,她的行李相當簡單。事實上,檢查她行李的關員,我懷疑他究竟是不是注意了她的行李,他只是告訴我基度小姐是如何動人!」

我點了點頭,耐心聽著。

尚塞叔叔又道:「這位美女的經濟似乎十分充裕,她住一流大酒店,有一件事相當怪,她付現金,而不是用信用卡付賬!」

白素問道:「付甚麼國家的現金?」

尚塞叔叔有一種自鳴得意的神情,道:「法郎。她不是攜帶現金進入巴黎,而是從里約熱內盧的一家銀行匯來的。總數是兩百萬法郎。里約的那家銀行,是市立第一銀行。你們可以多一個線索。」

他又喝了一口酒:「在酒店中,她逗留了一天,曾經外出過三次。」

我道:「你查得真清楚。」

尚塞叔叔得意地笑了起來:「我連她三次外出,是去甚麼地方的,都查清楚了。那是由於酒店司機對她印象深刻之故。」

我忙問道:「她到了甚麼地方?」

尚塞叔叔道:「到了兩家著名的珠寶公司,去求售一枚極品紅寶石戒指,據那兩家珠寶公司說,這顆紅寶石,簡直是稀世奇珍,由於太名貴了,那兩家珠寶公司甚至不敢出價錢,而全都建議她到荷蘭去,找一家更大的珠寶公司。」

我點頭道:「是的,她的確去了荷蘭,你才說了兩處,還有一處地方是——」

尚塞叔叔皺著眉:「還有一處地方,十分古怪。」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倒並不覺得特別,因為姬娜的一切行動,本來就十分古怪。尚塞略頓了一頓,又解釋道:「我本來不相信她會到這種地方去,可是司機卻指天罰誓,而且事後也找到了她見過的那個人。」尚塞有一個缺點。就是講述起事情來,不怎麼肯直截了當。而且,我和白素都知道,越是催他,他越是圈子兜得遠,所以我們都不出聲。他又停了一停,然後用一種十分緊張的語氣道:「她到了一家殯儀館!」

我陡地一呆,姬娜的行徑,雖然古怪,但是我卻再也料不到她會到殯儀館去!姬娜在巴黎是一個陌生人,絕少一個陌生人在一個陌生城市,會去造訪殯儀館!白素顯然和我有同感,我們都出現了十分驚訝的神情來。

尚塞叔叔又道:「你們猜她到殯儀館去幹甚麼?她要求會見一個殮葬專家,那個殯儀館中,恰好有一位這樣的專家在——」

他講到這裡,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額角:「我一直到現在,才知道真有這樣一種職業!」

白素瞪著他:「你再不爽爽快快講,我們就直接去問那個專家!」

尚塞眨著眼:「好!好!她去問那位專門處理屍體的專家,有甚麼簡易的方法,可以保持屍體不壞。」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充滿了疑惑。

當一個人,向一個專家請問這樣的一個問題之際,那至少表示,有一具屍體,需要作不變壞的處理。不然,決不會無緣無故去問這種問題。令我們疑惑的是:姬娜要處理甚麼人的屍體?真是米倫太太當日並沒有死在大海之中,直到最近才死?

尚塞被白素催了一次之後,敘述起來快了許多:「那位專家告訴她,處理屍體,普通人做不來,需要有特殊的設備。而她堅持要知道方法,自己來做。結果,美麗的女人容易獲勝,那位專家將辦法詳細地告訴了她,而她記了下來。」

尚塞講到這裡,又向我們眨著眼睛。我們都知道,一定又有甚麼關鍵性的事情發生了,他想向我們賣關子。我和白素都不睬他。只當沒看見。

尚塞有點無可奈何:「那專家說,他一面講,基度小姐一面記。他講得相當詳細,十分複雜,其中還有許多化學藥品的專門名詞,可是基度小姐卻像是對他所講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記得極快,據專家說,基度小姐一定是一個速記的能手,因為她不是用文字記錄下來,而是用速記符號記下來的!」

速記符號!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們心中都明白,姬娜當時,記下那殯儀專家的話,所用的並不是甚麼速記符號,而是一種文字。只不過這種文字,看起來,的確有點像商業速記的符號。

那位殯儀專家,看到姬娜將他所說的話,用這種文字記下來,這件事有極大的作用,那使我知道,姬娜會寫這種文字,她用米倫太太的文字,寫下了那麼一大疊稿件!

這更不可思議:姬娜如何學會這種文字的?在她失蹤的十年之中?在那十年之中,她究竟遇到了一些甚麼事?

由於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而這些疑問,又不是尚塞能夠回答,所以我並沒有向他發出甚麼問題。尚塞反倒自言自語:「用速記來記下那位專家的話,這的確很不尋常!」

我隨口應了一句:「是的,真的很不尋常。」

尚塞又道:「那位殯儀專家又說,他告訴基度小姐的方法,如果處理得宜,是可以令屍體永遠保存下來的。可是,他實在想不透基度小姐為甚麼不將屍體交給殯儀館!」

我也作了一個「想不明白」的表情:「我甚至不知道她要處理一具屍體。」

尚塞合上了記事簿,喝乾了杯中的酒:「她在巴黎的活動,就是這樣!你們準備如何遊玩?」

白素望向我,我道:「根本不遊玩,我們準備用最快的時間,到里約熱內盧去!」

尚塞現出可惜的神情:「我現在也老了,甚至老到了沒有好奇心的地步。一個美麗的小姐,夠膽量自己來處埋一具屍體,她決不是膽識過人,而一定是心理上有著某種的變態,你們要小心一些才好!」

尚塞叔叔的忠告,不能說沒有道理,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只好苦笑。事實上,我們對於姬娜一點也不了解,我們認識的,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一直等到我們再度上了飛機,我才和白素討論姬娜的問題。我道:「那疊稿件是姬娜寫的。她會寫那種文字。」

她反問道:「是姬娜寫的。請問,是誰教她的?」

我答不上來。的確,是誰教她的?那艘宇宙飛船之中,有米倫先生的屍體,但是隨著火山爆發,米倫先生的屍體被埋在幾百公尺的岩漿之下,可以教姬娜這種文字的,只有米倫太太一個人!

白素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在米倫太太來的地方,又來了人。」

我震動了一下,這可能是存在的,既然米倫太太可以來,為甚麼不能再有別人來?我望著白素,白素作了一個手勢:「這只不過是我的猜想。我推測,又有人來了。這個人,找到了姬娜,那就是姬娜失蹤十年的原因。」

我道:「你是說,她在這十年來,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

白素道:「大概是這樣!」

我吸了一口氣:「他們在甚麼地方居住?」

白素道:「慢慢查,一定可以查出來。」

我的心中十分緊張,「又來了人」!這人(一個或多個),和米倫太太是同一個地方來的。如果我能夠會見這個人,那不單是可以解決米倫太太來歷之謎,而且還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我一定現出了相當興奮的神情,白素瞪了我一眼:「別太興奮,別忘記,姬娜有一具屍體要處理!那一定是和她一起長期生活過的人!」

我不由自主「啊」地一聲:「這人──已經死了?」

白素道:「一切不過是推測!」

我沒有再說甚麼,要了那疊稿件,一頁一頁地翻著。紙上寫滿了字,但是卻完全無法知道那些字要表現的是甚麼。我用盡了自己的想像力,但是對於一種完全不懂的文字,想像力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揚著那疊稿件,稿件相當厚,我揚得太用力了些,其中有幾頁,落了下來,恰好一位空中小姐經過,代我俯身拾了起來。

那位空中小姐將稿件交給我,現出了一種十分訝異的神情,又向我望了一眼,想說甚麼,而沒有說。

我的感覺不如白素敏銳。我看到空中小姐這樣的神情,只不過想到她可能是覺得紙上的文字,十分少見。但是白素卻立時問道:「小姐,你以前見過這些文稿?」

那位空中小姐立時道:「是的!兩位和那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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