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邪惡佔據了地球人的心靈

我呆了一呆,比拉爾的說法,頗有點匪夷所思,但卻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忙道:「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來試上一試!」

在我講完之後,略停了一停,我們兩人一起叫了起來:「法國!」

比拉爾是法國人,我們這時交談使用的,就是法語,如果用手指觸摸法國的地圖,就可以聽到法國話,那我們一定可以聽得懂,所以我們才不約而同,一起想到了法國!

比拉爾顯得十分興奮,一片一片金屬片拉出來,送回去,拉到了第八九片上,就看到了清楚的歐洲中南部的地圖,比拉爾急不及待地將手指放上去,聲音立時又響了起來。

我們都期待著可以聽到法語,來解答我們心中的謎。可是半分鐘之後,我和比拉爾互望著,苦笑了起來。

的確,手指一放上去,就有聲音發出來。而發出來的聲音,聽來也確然像是一種語言。可是那種語言,卻絕對和法語扯不上甚麼關係,那只是一種音節十分簡單的「語言」,聽來,比非洲土人部落中的語言,還要來得簡單,那只是一種原始的語言!

過了三分鐘,我們自然不能在這種「語言」中聽出任何有意義的話來,比拉爾將金屬片推了回去:「看來我想錯了,沒有一個法國人,聽得懂這樣的法國話!」

我皺著眉,思索著,心中陡地一動,又將那片金屬片拉了出來,指著上面的線條:「比拉爾,你看,這是一幅歐洲中南部的地圖,毫無疑問,那靴形的一塊突出,就是今天的義大利!」

比拉爾道:「當然,剛才我的手指,就放在這靴形一塊的上面,那應該是法國!」

我道:「可是,地圖上並沒有國與國之間的疆界!」

比拉爾的領悟能力相當高,他立時明白我想說明甚麼:「是的,這些地圖,不知道是在甚麼時候製成的,那時候,可能根本還沒有法國!」

我吸了一口氣:「對!我們為甚麼不能將時間推得更早,早到──」

比拉爾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忙接上了口:「早到歐洲還是一片蠻荒,只是居住著一些土人,而我們剛才聽到的,就是當地土人的語言?」

我道:「這正是我的意思!」

比拉爾道:「那我們應該找一個早已有了文明,有了系統語言的古國!」

我和他互望了一眼,又一起叫了起來:「中國!」

我們自然而然,想到了中國,那是很自然的事。世界上文明古國並不多,儘管有人可認得出印度古代的梵文、中國的甲骨文、古埃及和巴比倫的文字,可是決不會有人聽得懂古代的印度話、埃及話、巴比倫話。因為文字可以保留下來而供後代的人慢慢研究,可是卻沒有半個音節的古代語言留到今天!而我是中國人,我只希望這些地圖繪製的年代,別是太久之前,那麼,我或許可以聽得懂中國古代的語言!

比拉爾在叫了一聲之後,手竟有點發抖,因為我們是不是可以聽得懂自金屬片上發出來的聲音,這可以說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比拉爾拉著金屬片,我們找到了亞洲東部的地形圖、渤海灣、山東半島、長江、黃河,甚至台灣島、日本四島全清楚可見。

我伸出手來,猶豫著,比拉爾道:「你還在等甚麼?」

我的神情有點無可奈何,道:「中國的語言十分複雜,如果年代是早到歐洲還處在蠻荒時代,中國的語言,我想應該在黃河流域一帶去找,才比較靠得住,中國文化從那裡起源!」

我一面說著,一面將手指放在黃河附近,如今河南、河北省的所在地。同時心中在想,語言總比文字走在前面,在河南殷墟發掘出來的文字,已經可以組成一篇完善的文章,而年代又可以上溯三千多年,那麼,就算這些地圖的製成年代,在一萬年之前,總也可以有系統的語言了。在我將手指放上去的那一剎間,我和比拉爾都極其緊張,聲音傳了出來,是一種單音節的語言,毫無疑問是中國話。

我可以肯定那種單音節的語言,一定是中國話,可是當一分鐘之後,比拉爾焦切地問我:「你別老是聽,快說,它講點甚麼?」之際,我卻只好苦笑!

我道:「它的確是在講些甚麼,而且我可以肯定,它是在用中國話講,不過我聽不懂!」

比拉爾有點憤怒:「中國人聽不懂中國話?」

我立刻回敬他:「你是法國人,可是剛才的那種法國話,你聽得懂?」

比拉爾道:「那不同,你聽聽,這裡所講的中國話,和現代中國話,好像沒有甚麼不同!」

我道:「現代中國話有三千多種,我可以聽得懂其中的百分之八十;黃河流域的現代中國話,可以聽懂百分之一百,可是──」我講到這裡,陡地停了下來:「等一等,我剛才聽懂了幾個字:自天而降,等一等……我……它又說邪惡,一定是邪惡那兩個字」

比拉爾不再出聲,我用心傾聽著,大約六分鐘左右,聲音停止,我再用手指按在剛才碰過的地方,聲音又響了起來。

在接連六七次之後,我已經可以肯定,那一番講話,需時大約六分鐘,每一次講完之後,只要用手指碰上去,它就會重覆一遍。

這塊金屬——或者說,這隻內部有著我們所不能了解的複雜裝置的箱子——一定由一種有著高度文明的生物留下來,這種生物,企圖通過這隻箱子中的裝置,發出語言,以求和地球人溝通,或者,至少它想向有機會到這山洞的人,說明一些事項。而它想說明的事項,又一定和那些怪眼有關。

可是,留下這箱子的生物,卻不知道在地球上,近幾千年來,語言方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而地球上人類的文明進展,實在緩慢得可憐,將聲音保留,只不過是近一百年來的事!在愛迪生髮明留聲機之前的任何聲音,早已在地球上消失,永遠難以尋獲,所以,地球人對於古代的一切聲音,一無所知!

我一遍又一遍聽著,漸漸地,我發現語言的結構,十分簡潔,那是中國的古文,極古的「尚書」中的句子,結構就與之相類。然而,就算有一部「尚書」在我面前,叫我照著去念,我也未必念得通順,何況只是聽,我所能聽懂的是多少,真是有苦自己知。

我聽得如此用心,在聽了至少三十遍之後,我向比拉爾作手勢,向他要紙筆,比拉爾立時將紙、筆遞了過來。我每聽到我可以理解的事,就記下來,或者,有懷疑的,就註上發音。

我又聽了將近三十遍,那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由於我是如此之全神貫注,比拉爾也不來打擾我,只是在天黑之後,點上了火把。

我倒真佩服比拉爾的耐性,我和他不同,多聽一遍,我就有新的發現,每一個字的重新肯定,就可以使整篇講話的意義明顯一層,而比拉爾則是在將近六個小時之內,完全聽著他絲毫不懂的音節。

一直等到山洞頂上的那個大洞,又有陽光透了進來,我才發覺自己的脊椎骨,簡直已經僵硬了,我直了直身子,可以聽到骨節上發出的「格格」聲。

我不知道比拉爾有沒有睡過,只是當我一直身子的時候,他立時道:「你有頭緒了?你已經記下了不少字,是不是明白它在講些甚麼?」

我記下的字,大約有三百個左右,可以連起來的地方相當少,但是在我記下來的字之中,我的確已經明自了它在講些甚麼了!

我點了點頭,比拉爾極其興奮:「你將那些字讀給我聽聽。」

我又挺了挺身子,道:「讀給你聽,你也不懂,事實上,我至多是了解了其中三四成的意思,但是根據這些日子來的經歷,我可以了解更多的意思!」

比拉爾道:「它……究竟在講些甚麼!」

我吸了一口氣,又在腦中將我已了解到的組織了一下:「那些怪眼,在這篇講話中,被稱為一種邪惡。這種邪惡,在某一個地方──」

我講到這裡,不由自主,抬頭向山洞頂上,陽光透進來的那個大洞,望了一眼。

比拉爾道:「這個地方,是在遙遠無際的星空之中?」

我道:「一定是!」

我略停了一停,又道:「在那個地方,有著邪惡與非邪惡之間的劇斗。他們很幸運,將邪惡打敗了,趕得邪惡離開了他們的地方。可是他們知道,邪惡到哪裡都是邪惡,所以他們要追殺邪惡,使之完全消滅,結果,追到了地球。」

比拉爾眨著眼。

我也眨著眼,向比拉爾望去:「這裡有一段我不是很明白的地方。好像邪惡比追來的人,到得更早,究竟早了多少時間,也不很清楚。它是說明,邪惡可以附在任何生物身上,侵蝕被附占生物的思想,使被侵佔的生物,成為邪惡的化身!」

比拉爾神情吃驚:「要是這樣的話,那麼地球人豈不是早已被邪惡侵佔了?」

我道:「這裡,也說得很模糊不清,或者根本講得很清楚,只不過我沒有聽懂。它只是說,邪惡的本身,它們的形狀,正如我們所見過的怪眼一樣,可以化生,極難完全消滅,只有他們多年研究結果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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