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嵌在岩石中的金屬球

只不過傑克上校卻不理會這些,他已然走了過去,替柯克船長加上了手銬。柯克船長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冷冷地道:「上校,是用那麼大的陣仗,來對付一個只犯了非法入境輕微罪行的人,未免太過分了吧!」

傑克上校陡地一呆,立時向我望了一眼。

的確,柯克船長並沒有在本埠犯甚麼案,將他解上法庭,大不了是非法入境而已。但是,事實上,柯克船長當然不會那麼輕鬆,在他非法入境的罪名成立之後,他立即會被引渡到其他的地方去受審。

我立時道:「對於方廷寶的死,你有甚麼意見?」

柯克船長道:「一點意見也沒有,我一直在這裡等著,還記得我和你約定過,我等你來邀請我一起參加打撈工作?」

我立時向陳子駒望去,陳子駒憤然地道:「船長一直在我這裡,我也早勸過他,別相信你,他卻以為你不會做老鼠一樣的事。」

我雙手緊緊握著拳,方廷寶不是柯克船長殺的,而我卻帶著傑克上校來到了這裡。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向傑克上校:「上校,沒有我的事了?」

傑克緊皺著眉:「不行,你仍然是殺害方廷寶的嫌疑人!」

我一肚子悶氣,本就無處發泄,聽得傑克那樣講法,我立時大聲吼叫了起來:「如果你要尋找真正的兇手,你就得放我走。」

傑克呆了半晌,才道:「可是你得每天向警方報到。」

我沒有再理睬他,自顧自大踏步走了出去,我的心中,煩亂到了極點,以致我幾乎不知道如何出了那幢大廈的,而等我的情緒漸漸平定下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是站在一家珠寶公司的櫥窗之前。

我可能已在那珠寶公司的櫥窗之前,獃獃地站了好久了,是以珠寶公司門口的守衛,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望定了我。

我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我要去找殺方廷寶的兇手,可是我該從何處著手?

我走過了幾條馬路,又在一個櫥窗前,停了下來,我的心中仍然十分亂。

這一次,當我停下之後,自櫥窗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有三個人,站定了腳步,望著我,而他們在經過了一番交談之後,其中一個人,向我走來。

當那人漸漸走近我之時,藉著玻璃的反光,我已可以將他看得十分清楚,他是一個面目極其普通的普通人,像他那樣的人,你每天可以在路上碰見一千個一萬個,而絕不會留下甚麼印象。

那人來到了我的身邊,停下,也作看櫥窗模樣,我已可以肯定他一直在跟蹤著我,而這時他還在裝模作樣不開口,我冷笑一聲:「朋友,有甚麼事,說!」

那人顯然料不到我會突然開口的,而我也預料著他會大吃一驚。

可是,他卻仍然是那麼鎮定,像是甚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只不過略揚了揚眉,來表示他的驚訝。

從他的這種反應看來,他毫無疑問,是一個受過極其嚴格的特種訓練的人物!

他立時沉聲道:「衛斯理先生?」

我道:「我可以拿出身份證明來,供你檢閱。」

那人一點也沒有發笑的意思,他只是道:「請問,你是不是願意和一個人見見面。」

我略呆了一呆,這時,我已約略有點料到這個人,和另外兩個,站在離我不遠處的是甚麼人了,他們一定是柯克船長說及的某國特務口而這個特務如此說,顯然是他們的頭子,要和我見面,我緩緩地道:「除了特務頭子之外,甚麼人我都願意見,這樣的答覆,滿意么?」

這一次,那人不能再維持鎮定了,他的神色略變了一變,那自然是因為我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

他後退了一步,另外兩人,立時向前走來,我立即又道:「如果用強迫的手段,我更不去!」

那人忙道:「絕不是強迫,只是請你去!」

我冷笑著,這時,一股極度的厭惡之感,自我的心底升起:「你們何必對我那麼客氣,你們已殺死了三位世界知名的科學家,又殺死了方廷寶,為甚麼要對我那麼客氣?」

那人像是全然無動於衷地道:「衛先生,請原諒,我們只知道奉命行事。」

我狠狠地瞪著他們:「那麼你們是三條狗,好,狗主人在哪裡!」

那三個人仍然一點也不惱怒,那人道:「請跟我們來,就在不遠處。」

這裡是鬧市,我很難設想某國特務的高級人員,會在鬧市之中有據點。但是,當我看到這三個人中的一個,伸手不斷在腰際的皮帶扣上按著的時候,我也明白了,他是在通知也們的上司,到這裡來。

我們沿著馬路,走出了不到五十碼,一輛房車在我們身邊停下,車門自動打開,車中有人道:「衛先生,請上來,我們只不過談談。」

我毫不考慮就登上了車,車子由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司機駕駛,車後,坐著一個矮個子,面目也很平常,笑容可掬,看來十足像是一個小商人。

我一上了車,車就向前駛去,那小商人模樣的人道:「請放心,車子只在鬧市之中兜圈子。」

我道:「我們說話,大可不必兜圈子,是你們殺死了方廷寶?」

那人道:「這話得從頭說起,我們委託柯克船長做一件事,但是柯克船長卻出賣了我們!」

我並沒有出聲,那人又道:「柯克船長出賣我們,和你接頭的詳細經過,方廷寶都對我們作了報告!」

我的心中不禁暗罵了一聲,人實在太下流了,方廷寶一方面是柯克船長的人,然而,他同時卻又受了某國特務的收買!

我仍然不出聲,那人又道:「方廷寶潛水回來之後,我發現他又想出賣我們,衛先生,我們只不過處置了一個叛徒,你不必緊張!」

我道:「方廷寶不會叛變你們!」

那人道:「他竟編造了一個荒唐透頂的故事,說甚麼有一隻大烏賊伏在飛機上,而當深水炸彈,炸死了那隻大烏賊之後,海底除了零星碎片之外,就甚麼也沒有剩下了,這樣的故事,騙得了誰?」

我呆了片刻,不禁嘆了一口氣。方廷寶沒說出我和他同時在海底發現了那東西,是為了遵守諾言,還是為了別的原因。這一點,方廷寶已經死了,自然也無法求證了。

但是,那人所說的「荒唐的故事」,卻千真萬確。我在嘆了一聲之後:「你錯了,方廷寶所說的一切,是真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真的?你要叫我相信,真有一隻那樣大的烏賊?」

我道:「是的,這一點,我相信報上立刻就可以有消息,你的手下,也應該查得出,的確出動過飛機,投擲過深水炸彈。」

那人呆了一呆:「那麼,在海中,我們要找的東西,真的已不存在了?」

那人終於問到正題上來了,他這個問題,我實在十分難以回答,因為我已經知道,方廷寶死在他們的手上,而且,他們為了要得到那東西,曾經做了不少工作,謀殺了三個著名的科學家,還和臭名昭彰的海盜,柯克船長合作,如果我只是簡單地回答一聲「沒有」,他們一定不肯就此干休,那麼,我就有可能死在他們的手中,步方廷寶的後塵!

我迅速地轉著念,而且也立即決定,裝著甚麼也不知道,是以我只是呆望著那人:「你們要找的?你們要找的東西是甚麼?」

那人立時現出十分不耐煩的神色來:「衛先生,你是知道的,全知道的!」

我仍然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而當我在繼續裝成甚麼也不知道之際,我知道,我可能已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因為如果對方得到我簡單的回答,說是根本未曾看過那東西,那麼,他可能不相信,但卻也只能心中疑惑。但現在我那樣抵賴,如果對方確知我知道內情,那麼,這就糟得很了。

果然,當我表示我不知情之後,那傢伙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拉長了臉:「我們以為你是痛快的人,怎知道你比方廷寶還要討厭!」

我心中很惱怒,但是我卻也無法發作,因為這時,我正在他們的手中。

我只是悶哼了一聲:「我不明白你在說些甚麼!」

我既然一開始便已決定否認一切,自然不能再在半途更改,只好一直否認下去,這時,連我自己也聽得出,我的聲音,顯得十分尷尬。

那人突然哈哈笑了起來:「你為甚麼人工作?」

我立時道:「我不為任何人工作。」

這句話,由於是實情,是以說來,倒也理直氣壯。

那人又道:「你如果不為任何方面工作的話,那麼,我勸你別和我們作對了……」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你敵不過我們的,而且,那東西到了你的手中,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呆了半晌,那傢伙的態度雖然囂張,樣子雖然可惡,講的話也極其不中聽,但是我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講的,乃是事實。我無法和他們作對,他們是遍布全世界的特務組織,我怎能和他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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