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入大山

我看那小紙片的地址,那是一座廟,一座印度教的小廟宇。我略想了一想,道:「道件事實在很怪異,我想去看看他。」

白素微笑著,道:「去吧,何必望著我?我什麼時候阻止過你的行動了?」

我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轉身出了門,當我駕著車,來到了那座小廟宇之前的一條巷子口,那條巷子窄得車子根本無法駛進去。

我才停好車,就有一大群印度孩子叫嚷著,涌了上來。印度實在是一個奇異的國家,這個國家中的人,要就是富有得難以想像,要就是赤貧,似乎沒有中間階層的,那一大群在寒風中還赤腳的印度孩子用好奇的眼光望著我,我不理會他們,向前走去。

當我穿過了那條巷子之際,我看到兩個印度老人,坐在牆下,我走到他們的身前,道:「我是來見德拉的,德拉約我在這裡見面。」

那兩個印度老人,本來只是懶洋洋地坐著,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理會的神氣,可走一等到我說出了德拉的名字,他們立時站了起來,道:「德拉在廟中。」

他們自動在前帶著路,我跟著他們,走進了廟中,只見廟中有不少人在膜拜,光線黑暗得驚人,那些舊得發黑的神像,在那樣的黑暗中,看來更有一股異樣的神秘之感,我從一扇很狹窄的門中,走了進去,穿過了一條走廊,來到了一間小房間中。

德拉在那房間中,他坐在地上,一看到了我,他像是極意外一樣,立時跳了起來,道:「你來了,你居然肯來,我太高興了!」

我笑著,道:「為什麼你以為我會不來,你講的故事,是那麼具有吸引力!」

德拉將那兩個印度老人,趕了出去,鄭而重之地關上了門,他的神情很緊張,道:「你對我的提議,考慮過沒有,你是不是願意和我一起去?」

我回答得很痛快,道:「我願意和你一起去,但是,我必須將事實的真相,至少告訴我的妻子,不然,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我也不會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

德拉來回地踱著,我道:「或許你對我的妻子不了解,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可以簡單地和你說一說。」

德拉頻頻點著頭,顯然他也急於知道他的合伙人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雖然只是「簡單地說一說」,但是也化了不少時間,我將我生平遇到幾件怪異莫名的事,對德拉講了一遍,其中大多數事件,白素都是參與其間的。

德拉是一個很好的聽眾,當我在敘述那些事的時候,他一聲不出,只是用心地聽。

等到我講完,他才道:「行了,我相信這是我的運氣,碰到了像你那樣的人,如果你妻子有興趣的話,我想可以邀她一起去。」

我笑了起來,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知道德拉在聽到了我的話之後,是一定會有那樣反應的,我道:「那倒不必了,我們只要讓她知道我們是去做什麼,那就足夠了,我看,你得先去見她。」

德拉立時答應,道:「好的,我先去見她,我要將仙境和黛的事告訴她,還有,我要將黛畫的那幅畫送給你的妻子。」

我道:「那不必了,這幅畫你是用高價買來的,算是我向你買的好了。」

卻不料我的話,卻令得德拉突然之間,憤怒了起來,他嚷叫道:「黛的畫是無價畫,我要將它送人,你再多出錢。我也不賣!」

我自然不會和德拉在這樣的事情上吵下去的,是以我只是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德拉在那小房間的一角中,挾起了那幅畫來,我們一起離開了那座廟宇。

等到我和德拉一起來到我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我們度過了一個很愉快的晚上,德拉向白素講述了黛的事情,而白素不斷讚歎著那幅奇妙的畫。

德拉直到午夜時分方離去,我們已約好了明天再見面,立時去辦旅行的手續。

等德拉走了之後,我才問白素,道:「你認為他所說的一切可靠么?」

白素想了一想,道:「我認為他不是一個富有想像力的人,他很難平空想出這樣的事來。」

我又問:「那麼,你是認為在那荒僻的山中,真有著那樣一個仙境的了?」

白素笑道:「那並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倩啊,我們人類,對於自己所居住了幾十萬年的地球,所知實在是太少了,是不是?」

我無話可答,白素的話很有道理,人類不但對於其它天體的知識,貧乏得可憐,對於自己所居住的地球,也一樣所知極少,隨便舉一個例子,長江和黃河是世界著名的河流,但我們只知道長江和黃河的源頭,是在可可稀立山。實際上我們知道多少,如果說這就是「知」了,可以說一無所知!

我點著頭,道:「好的,那我一定要和德拉到達那地方,我會揀其中最美麗的一塊寶石,帶回來給你!」

白素蹙著眉,呆了片刻,才道:「你最好不要想著那些寶石,就當它是一次神奇的旅行就是了!」

我「哈哈」大笑,道:「不是為了寶石,誰願意在那樣的天氣到喜馬拉雅山去。」

白素沒有和我再爭執下去。她只是道:「寶石不過是色彩艷麗的石塊而已,你去證明真有那樣的一個地方,才是重要的。」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

白素的意思是,如果我純粹是為了財富而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那是不值得的。

所以我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不會那麼傻的。」

白素笑了越來,當晚,我繼續看著有關喜馬拉雅山的書籍。接下來的三天,我和德拉,都忙著辦理一切手績,我的手績比較容易,但是德拉卻比較麻煩,因為他顯然不是受印度政府歡迎的人物。

第四天中午,我和德拉一起上了飛機。

旅途中的一切,是沒有什麼值得記述的,還是跳過去的好,這一跳,得跳過二十二天。

我們在到了原來屬於遮龐土王統治的地區之後,一切就進行得很順利了。

雖然土王早已死了,土王的勢力已經不存在,但是德拉還是很有辦法,他弄到了十頭大象,和應用的東西。那一天黃昏,我們到了遮龐土王原來的宮殿之前。

爆殿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片廢墟,但即使只是一片廢墟,也可以看出昔年這座宮殿的豪華,一根一根高聳的石柱,在晚霞的照映之下,泛出一片灰紅色的光芒來,有一股極度的蒼涼之感。

德拉站在廢墟之前,神情十分難過。

可以想像得到,他的心情一定不會好過的,他親身經歷過土王宮殿中的繁華,但是現在,土王的宮殿,卻只剩下殘垣斷壁,那實在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德拉站了很久,當晚,我們並沒有離開宮殿的廢墟,而只是在廢墟之中,找到了一個差堪棲身之處,燃起了篝火,過了一夜。

第二天,我們帶著象群出發,向北走。

一路上,德拉只是不住地在說著,當年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曾在什麼地方停過,在什麼地方歇過腳,他的情緒,顯得很不穩定。

例如他經過一株大樹,那株大樹是他們兩人以前經過時在樹下乘過蔭,他就會欷噓一番,甚至抱住了樹榦,號淘大哭起來。

開始的時候,我總還勸一勸他,可是到了後來,我也懶得去勸他了,因為我感到他的情緒,或者是在得到了發泄之後,會變得更好一些,一連走了幾天,離白雪皚皚的高山。漸漸近了,村落也越來越稀少。

那一眼望過去,綿亘無際的高山,自然是喜馬拉雅山。但是喜馬拉雅山只是一個統稱,山中有上千個峰,上萬個谷,絕大多數是從來也沒有人到過的,也根本無所謂正式的名稱。

德拉指著一個個高聳的山峰,告訴著我當地人對這些山峰的稱呼,當地土語是一種音節極多,而且相重複的語言,每一個山峰的名稱,發音的次數,就在二十次以上,我實在無法記得那麼多。

到了第八天晚上,我們搭起營帳來過夜的時候,離高山已經極近了,估計只有一天的旅程。

那天晚上,我們在營帳前升起了火,德拉坐在火堆前,他顯得很沉默。

我望了他好久,他仍然沒有開口,這不免使我覺得十分奇怪,我道:「你今天為什麼不講話?」

我問了幾次,他都沒有回答我,我想,那大約是就快到山中了,他一定是在想念著黛的緣故,可是過了半晌,他忽然抬起了頭來。

我發現他的臉很紅,或許那是由於燈光照映的緣故,他期期艾艾對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未曾告訴你。」

我不禁呆了一呆,道:「什麼事?」

德拉道:「當年,我……我們……」

我看到德拉那種吞吞吐吐的樣子,心中立時生出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我大聲喝道:「究竟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快說!」

德拉給我大聲一喝,更現出十分吃驚的神色來,他搖著手,道:「你別發怒?」

我實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究竟說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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