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神入化的化裝術

就憑這一點,使我難以實行我原來的計畫。

她輕而易舉地將窗子上的銅板,全都推了上去,才微微一笑,對我道:「這樣空氣好些,是不?」我報以一笑,道:「不錯,空氣好得多了,而且香得多了,殷小姐,你常用的是甚麼香水?」殷嘉麗笑得更加甜蜜,道:「這種香水的名字,叫作『傻瓜的陷阱』。」

我攤了攤手,道:「如此說來,我是傻瓜了。」

殷嘉麗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看她的樣子,似乎對我,全然不加防範。也正因為如此,她便也有使人莫測高深之感。

她微笑著,道:「我來遲了,因為我在研究你。」

我不知道她竟何所知,只得不作回答。

殷嘉麗道:「我是在研究你的資料,原來你是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敷衍地答應著,一面看看門,看看窗。

門窗都開著,我可以輕而易舉地逃出去,可是我又不能不往深一層自己問自己:我真的能輕而易舉地逃出去么?我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殷嘉麗臉上的微笑,仍然是那樣地動人,道:「你不要想離開這裡,當然我們知道你是個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人,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們也和你以往的敵手不同,是不是?」

我望著殷嘉麗,不禁由衷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不同。」

在我過去的冒險生活之中,我接觸過不少美麗的女子,但是她們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身份、個性。她們的美麗,和她們的個性、身份相符。

我從來也未曾見過一個外觀如此純潔、如此美麗溫柔的女子,而在從事著如此恐怖的工作的。

殷嘉麗又笑了一笑,道:「而且嚴格地來說,我們還不能算是敵人,是不是?」

我不禁有些迷惑,「嗄」地一聲,道:「這算是甚麼意思?」

殷嘉麗道:「你還不明白么?你雖然以極為高妙的手段,殺了我們的一個工作人員,可是你也以更高妙的手段,竟在密探星布的情形之下,又殺了一個密探──」她的話還未講完,我已經陡地站了起來,高聲叫道:「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過人!」

殷嘉麗反問道:「你沒有殺過人?」為了自衛,我當然對付過不少兇徒。可是殷嘉麗所說的那兩個人之死,可以說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不過剛好湊巧在發生事變的現場附近而已!

殷嘉麗所說的「我們的一個工作人員」,當然就是攀在陳教授住宅外跌倒地上死去的那第一個死者了,如今,我至少又多明白了一些事,那便是為甚麼那一個人一死,傑克中校便會趕到現場的原因。

原來那個人是國際特務集團中的人,所以傑克中校才會趕來的。

但那個人夤夜攀牆,目的何在呢?若說他們志在得到陳教授研究工作的情報,那麼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雙重身份的殷嘉麗,另一個身份,正是陳天遠教授的助手,她可以得到一切,知道一切,陳天遠教授的研究工作,在殷嘉麗面前,可以說毫無秘密可言!

我平心靜氣的說道:「小姐,你所說的那兩個人,他們的死,可以說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聽你說不是你們的敵人,我很高興,當然我也絕不會是你們的朋友,骯髒的特務工作,與我無緣。」

殷嘉麗雙眉微蹙,道:「那麼,你到這裡來,又是為了甚麼?」

我苦笑了一下道:「世界上以為是我殺了那兩個人的,不止你一個,還有傑克中校──」

殷嘉麗笑道:「我們已經知道你和警方秘密工作組的糾纏了,我們十分佩服你的擺脫傑克中校時所用的方法。」

我望著殷嘉麗,心中在想:如果她是一個老練的秘密工作者,那麼她是不應該說這句話的,因為她這樣一說,便表示警方秘密工作組之中,已經被他們的人所滲透了。他們的人,一定曾目擊我逃走,要不然,她又何從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當然也有可能殷嘉麗是故意如此說,來表示他們組織之龐大和力量的非凡的。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沒有辦法不走,我必須找到兇手,來洗脫我自己的罪名,我所希望的也就只是這一點而已。」

殷嘉麗道:「你找兇手找到這裡來,那可算是大錯而特錯了。」

我點了點頭,道:「的確我是摸錯門路了,如果我一早知那第一個死者是你們這裡的工作人員的話,我是絕不會到這裡來的了,而殷小姐,你的雙重身份,也和我絕沒有關係。」

殷嘉麗斜現著我,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夠代我保守秘密么?」

我聳了聳肩,道:「當然,你以為我是長舌婦?」

殷嘉麗微笑著,我揣摩不透她的心中,在想些甚麼,我試探著道:「我既然摸錯了門路,那麼我可以退回去,再從頭來過么?」

殷嘉麗仍是微笑著不出聲。我「噢」地一聲,道:「當然,那捲錄音帶,在我的信箱之中,我保證會原物歸還給你的。」殷嘉麗慢慢地站了起來,她的動作,堪稱優美之極。

她在厚厚的地毯上,無聲地踱著步,過了兩分鐘,才道:「本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滿地完成了,我們早已得到了所要得的一切,可是我們派出去搗亂陳教授實驗室,將陳教授研究工作的泄露,裝成是受到外來的暴力的盜劫的人卻被殺了!」

我又中斷道:「我已經說過,這個人被人刺死,和我無關。」

殷嘉麗目光炯炯地望著我,道:「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被刺死的?」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未曾看到過死者?」

殷嘉麗針鋒相對地道:「你以為我們應該去集體認屍,再為他舉行盛大的殯葬么?」

我道:「好,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是第一個見到了那個死者的人──」

殷嘉麗的語鋒越來越銳利,她突然插口道:「你當然是第一個見到死者的人。」

她仍以為兇手是我!

我不想再說下去,大聲道:「一句話:我能不能離開這裡?」

殷嘉麗向門口走去,道:「也是一句話:不能!」

我陡地一聳身子,一個箭步,向殷嘉麗直撲了過去,殷嘉麗像是早已料到我會有此一著一樣,就在我向前撲出之際,她陡地連跨了兩步,已到了門旁。

我一到了她的身前,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肩頭,可是她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我那一抓,竟然滑脫了手,未將她抓住。

我陡地一呆,殷嘉麗已倏地轉過身來道:「衛斯理,你只會和女孩子打架么?」

我尷尬地住手,可是我卻不服氣,道:「你不讓我離開這裡,我自然要向你動手!」

殷嘉麗笑了起來,道:「那你可以向他們動手!」她向門外拍了拍。由於我仍在房間裡面,所以看不到門外的情形。

她向門外一指,我才向前跨出了一步,只見門外是一條走廊,一端是迴旋樓梯,通向樓下,一邊則是雕花金漆欄杆,十分考究。

而在房間的兩旁,共站著四個人。

那四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神情獃滯,冷冷地望著我。

那四個人的手中,各握著一種十分奇怪的東西,看來像是手槍,但是卻是圓球形的。

我不明白那究竟是甚麼,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那是殺人的利器。在特務世界中,殺人利器的花樣越來越多了,若是羅列起來,定然比世界上所有香煙的牌子更多。就在我自己的身邊,便也有著取自阿星手上的一件殺人利器在。殷嘉麗以這四個人來恐嚇我,當然是有恃無恐的了。

然而在這時,我卻產生了一個主意。

我向欄杆下望了望,豪華的大廳之中,這時並沒有人在。

而穿過欄杆,向下躍去,不是很高,跌不傷我的,而且在欄杆下,還恰好有一張巨型的沙發,我可以落在沙發上,滾落地下,從大門口衝出去,我估計只消五秒的時間便夠了。

當我心中在想看這些的時候,我的目光只不過向欄杆略飄一飄而已。

我裝著對那四個漢子手中的東西十分有興趣,道:「他們手中所握的這個是甚麼東西?」

殷嘉麗笑道:「不值一提,這是放射超小型子彈的手槍,它所發射的子彈,只不過如同米粒大小,但是速度是普通槍彈的七倍,所以可以擊中任何在迅速移動中的目標。每一柄槍中,儲有子彈一千發,每一粒子彈中,皆經過氰化鉀的處理,氰化鉀和血液相遇,你知道會有甚麼結果的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暗自慶欣,我還好問上一問。

要不然,我向下躍去,可能身子還在半空中,便已經中毒而死了。

我又向那四個大漢望了一眼,殷嘉麗也向他們指了指,道:「這四個人的本領很平常,可稱不堪一擊,但是他們的射擊技術,卻還可以過得去。」她揚了揚手,講了一句日本話,那是在北海道以北的日本語,「蝦夷」人的土語。我聽得出它約莫的意思,殷嘉麗是在命令他們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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