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卻是故人來相逢

序曲

滿地煙霞樹色高,唐朝佛子苦勞勞。

飢餐一缽千家飯,寒著千針一衲袍。

意馬胸頭休放蕩,心猿乖劣莫叫嚎。

情和性定諸緣合,月滿金華是伐毛。

卻說唐僧一行三人,辭別高老莊及眾親友,投西而去。

三人往西而行,走了有一個月的平穩路。走過了烏斯藏界,到了一座高山前。

山腳下,三人一馬停在那裡休息。

「悟空,我餓了,也渴了,去搞些果子來吃。」唐僧吩咐道。

「豬頭,和尚餓了,去采些果子來。」悟空吩咐道。

「小白龍,我累了,你去吧!」豬沖著馬吩咐道。

「呼嚕嚕!」白馬氣憤地噴出口氣。

「罪過罪過!悟空,你怎麼能這樣對悟能說話。」停了一下,唐僧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對著天蓬道:「悟能,叫了你一個月的法名,總是覺得拗口,你就沒有其他的名字嗎?」

「有啊!」天蓬道,「在高老莊我化名豬蓬,其實我有個官名叫做豬剛鬣,而我前世喚做天蓬元帥,該怎麼叫,你自己看著辦吧!」

唐僧琢磨了半天,道:「不好,不好!不如我再與你起個別名如何?」

「隨便。」

「嗯……你既是不吃五葷三厭,就叫八戒吧!」

「八戒?不能再好聽點嗎?」

「我就覺得這個不錯,怎麼樣?」

「悉聽尊便吧!」天蓬懶得與他計較。

「八戒真好,我就喜歡像你這樣乾脆的人在我身邊做事。」

「少說廢話!一個月了,工資呢?」

「八戒,難道我們的感情就只建立在金錢之上嗎?」唐僧深深地嘆了口氣,唱道: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在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

「臭猴子!閉上他的嘴!」天蓬不耐煩地嚷道。

悟空「鏗」地將金箍棒往地上一拄,倚著棒子,歪著頭盯著唐僧。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們搭個帳篷,就地過一夜再走吧!」唐僧馬上切入主題。

從此後,天蓬被大家叫做豬八戒。

翌日清晨,三人一馬開始上山了,但見:山南有表松碧檜,山北有綠柳紅桃。鬧聒聒,山禽對語;舞翩翩,仙鶴齊飛。香馥馥,諸花千樣色;表冉冉,雜草萬般奇。澗下有滔滔綠水,崖前有朵朵祥雲。真箇是景緻非常幽雅處,寂然不見往來人。

三人走到晌午,已到了山頂上。

唐僧舉目遠眺,感慨道:「高山啊!……你真他媽的高啊!」

「這不是高山。」八戒躺在白馬上,道,「它叫浮屠山。」

「豬頭,醒啦!快把馬讓給和尚。」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為什麼我會睡在馬上?」

「你一個晚上在賞月,直到早晨才睡著,我怎麼叫你怎麼不醒。還是和尚好,把馬讓給你睡,他一個人挑著擔子跟在後頭。」

「嗯?你怎麼不挑擔子?」

「我是齊天大聖,不是挑擔子的。」

「你只曾經是而已。好漢不提當年勇。」八戒忽地從馬上跳了下來。

「別爭了。悟空,我餓了。」唐僧道。

「死和尚,你除了喊餓,還會點兒什麼沒有?」

「咦?你的虎皮裙不就是我縫補的嗎?」

「別吵啦!」八戒嚷道,「老子餓了!去弄點吃的來!」

「老孫不是服務生!要去自己去!」

「唉!還是當馬好啊!」唐僧深有感觸地望著正低頭吃著青草的白龍馬。

猴子和豬也不約而同地望向小白龍。

「現在我才覺得這馬可真是膘厚啊!」猴子托著腮思考著。

「是燒烤味好呢?還是切成片吃火鍋呢?」八戒的腦海里浮現出一桌香氣四溢、可口誘人的馬肉火鍋的景象。

三個老流氓盯著一匹在吃草的馬,垂涎三尺。

馬自顧自地吃得自在,只用不屑的眼神瞄了眼三人:看什麼看?不爽啊!

猴子和豬再也忍不住了:一個揮著棒子,一個舉著釘鈀,「哇嚎嚎」地沖向白馬。

「鏗!鏗!」兩下結實的撞擊聲中,猴子和豬雙雙倒地。後面的和尚執著錫杖,「阿彌陀佛!」

「好!好!好!」眾人身後傳來一個人的拍手叫好聲。

眾人向後望去,只見那人:蓬頭垢臉,牙齒髮黑。身著一件破爛齷齪的暗黑色七星道衣,腳蹬一雙全開口式的烏靴,嘻嘻哈哈,瘋瘋癲癲地朝眾人走來。

猴子搔了搔頭,道:「哪兒來的乞丐?」

「啪」!猴子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沒家教的猴子!這是住在後山上的烏巢禪師,能知過去未來之事!」

「聖僧!見禮了!」

「哦,原來是參禪的道師。」唐僧還禮道。

「禪師,有吃的么?」八戒上來就問。

「只有素果幾盤。」烏巢一揮手,面前便出現了一桌豐盛可口的果品。

唐僧三人感激不盡,一句「阿彌陀佛」之後,未等烏巢還禮,已架在桌上狂啃起來。

一時間,口水、果仁、果皮、果渣漫天亂舞,慾望的爆發有如一場山洪飛匯,更勝「六·二二」黃河泛濫!

「嗝」!八戒打了個飽嗝。桌面上已是一片狼藉,可能這個詞還不足以表達出桌面齷齪的程度。

「多……嗝!多謝款待。」唐僧行禮道,卻不知他的嘴邊還留有一大片的野果渣。

「呵,呵呵……不,不用客氣。」烏巢汗顏道。

「禪師,貧僧想向你討教一件事。」

「是想問西去之路?」烏巢反問道。

「哎呀!」唐僧吃驚道,「禪師果然是高人,你怎麼知道?」

「哈哈……」烏巢仰天大笑,道,「我仰首是天,俯瞰是地!左青龍,右白虎!上通天文,下達地理!能知生前身後事,能度陰陽無妄災!哈哈……」

唐僧三人靜靜地看著長笑中的烏巢。

「和尚,我們走吧!」悟空悄聲問唐僧。

「為什麼?」

「這是個瘋子,你還沒看出來嗎?」

「不是啊!他說得很深奧,我還沒聽懂!」

「讓我來吧!」八戒亮出九齒釘鈀,響亮地咳了一聲。

「咳……」烏巢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你問我的問題,我早已算出來了。」

悟空見此情形,心中暗忖:敢情這烏老頭和這和尚是一個德性。

「禪師,你剛才說了許多,卻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呵呵,這路可遠著哩,只是路多虎豹,難行!」

「那到底還有多遠?」

「路途雖遠,但終究會有到的一天。只是……」烏巢朝四處看了看,神秘地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我到烏巢來,我有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要告訴點兒給你們。」

「為什麼只告訴一點兒?」八戒問。

「唉!」烏巢嘆了口氣道,「告訴的太多,只怕連自己都連累了。」

「咦?什麼意思?」唐僧聽得莫名其妙,「什麼什麼連累了?是我嗎?」

八戒和悟空卻都不說話了。

烏巢領著他們往後山而去。

所謂的烏巢,只是搭在一棵大香檜樹上的草窩。

四個人坐在烏巢里,每人面前擺著一盞茶。

「禪師,你要告訴我什麼?」

「唐玄奘,你可知自己前世是誰?」

「不知道。你要告訴我嗎?我前世是誰?」唐僧好奇地問。

「是啊!你卻都忘記了。」烏巢長嘆一聲。

「來,先喝口茶。」烏巢舉起了盞。

唐僧三人同時舉起杯,同時吹了吹氣,同時仰脖將茶飲下。

就在這時,烏巢突然指著唐僧身後的窗外,喊道:「哎呀!母豬會上樹!」

「噗」!豬和猴子一下子把茶噴了出來。

只有唐僧不緊不慢地咽了咽茶,回頭看著窗外。「什麼都沒有嘛!只是……有點……」

唐僧倒在了桌旁。

「禪師,你幹嘛?」八戒不解地問。

「沒事,只是蒙汗藥。」烏巢道,「有些事情不能讓他知道,會勾起他傷心的回憶。」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悟空問,「他前世是誰?」

「大聖這麼聰明,不如猜一下?」

「難道和我一樣,是妖?」

「怎麼看怎麼不像前世是妖的。」八戒道,「可能又是從天庭貶下來的。」

「呵呵……」烏巢苦笑道,「貶下來的是沒錯,但不是從頭頂上的這片天來的。」

「還有一片天嗎?」悟空問。

「西天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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