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八花仙」之謎

八仙花——

八仙花——

若宮為了解開八仙花之謎,有如中魔。自從那天晚上那女郎給予暗示之後,他傾盡全力要把這個謎團破開。她說八仙花既不是植物又不是酒吧,而是解開「上校」之謎的關鍵。

照此看來。小樽那家酒館以「八仙花」為名,絕非偶然,而是有一系列的關係。這就是一項的收穫。

可是,如果想進一步推斷,就得先了解「八仙花」到底是什麼。也許百科辭典里的八仙花名詞的解釋,能有什麼暗示。

若宮翻開書本,把這一條目的解譯仔細讀了兩遍,只是植物專門詞一片,完全不得要領。

為了八仙花而煩惱的若宮,耐著性子到咖啡館閑坐。老闆見來了熟客,招呼他坐下,問道,「似乎心裡有事。」

「你也看出來了,」若宮說,「最近事忙,始終散不開心。」他接過咖啡找了一張小桌坐下。

若宮在咖啡館的熟人很多,一一舉手為禮。別人都是兩三個一夥,只有若宮是一個人。

過來一位報館跑社會新聞的記者,彼此招呼,閑談起來,互道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若宮取出香煙,沒有火柴,那記者隨手遞過一盒來。

是一間飯館的宣傳火柴,商標沒有什麼特別,除了飯館名稱外,下面寫著電話號碼,一三五一,另外用日本音註解。

若宮無意識地讀了幾遍,不覺臉上變了顏色。

這時,對面的記者正在講話,「周刊也夠麻煩,每個星期要有個專題,材料不好找吧。」

這幾句話並沒有傳到若宮耳里,他一時竟是木無表情。對方連忙問他:「喂,喂,怎麼了。忘了什麼事情?」

若宮這才回醒過來,順水推舟答道,「可不是,對不起。」說完,馬上付款就走。

他並不想回報館,而是想找一個清靜地方再仔細思索一下。剛才看到的電話號碼,一三五一號,它的日本音註解,不是同八仙花有些相似嗎。照此看來,八仙花這個字不也是代表號碼的嗎。

推算了一陣,若宮確定,八仙花的日本音和ア二三一的日本音大致相同,這數字很像過去陸軍使用的番號。

如果有這個部隊,它駐紮在哪裡呢?它一定又和製造B武器的陸軍研究所有關。

想起來了,在戰爭期間,有個吉井部隊駐在中國東北,番號是六三三部隊。這個部隊主要研究細菌和毒物,是重要戰略組織。凡是佔領地區,都設有「防疫組」,就是由吉井部隊派遣出去的。不僅是中國東北,從中國大陸到南洋都有「防疫組」。

照那女郎所講,「上校」與此案有關,日本一般部隊級的司令官就是上校,莫非「上校」就是過去ア二三一部隊的司令官。

推斷到此,證據難求。過去日本陸軍的情況,現在泄露的還不多,像那種研究機構,則連名單都難找到一份。不過,官銜既是「上校」,一定是投降前的司令官。

若宮也整理出一條線索。投降時,軍部混亂已極,也有人混水摸魚,撈了一筆。在「上校」所統率的ア二三一部隊里,有一部分軍官撈走一批財務,並不是不可能。現在,他們組成了集團,製造偽美鈔。

偽美鈔在國內不能買賣,所以專門運到外國去。小樽港有許多外國貨船來往,大概就通過外國船員運走。在小樽淹死的偵緝課長渡邊,一定是為調查偽美鈔案而被害死,緊接著,作為據點的「八仙花」酒吧也出頂,並把中間人滅口。

第二天,若宮把自己的看法,詳詳細細告訴總編輯木谷。木谷聽了,便道:「你的分析,我看大致正確。只是舊部隊番號難尋,只有拜託同當年舊軍部有關係的人去想想辦法。報館社會部有一位記者,也許他有辦法。」

木谷打電話聯絡好,若宮到了社會部,找到一位姓野村的老記者。

「這問題有點麻煩呢!」野村說,「我現在採訪防衛廳的新聞。對於過去陸軍的事了解得不多。這個樣子吧,我有個朋友,在防衛廳做事,是當年的老軍人,問他也許有辦法。」

「只好拜託你代為介紹。」若宮說。

「沒問題。我正要到防衛廳去,一同去好了。不過,若宮先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野村怕若宮心急,所以先設下一條防線。

坐上報館汽車,來到防衛廳。野村不消通報,便讓若宮等一等,自己入內尋人。過了二十分鐘,他帶出一個穿西裝的人,給兩人介紹過,一起到附近咖啡館。

那個人頭已半禿,微笑說道,「你要打聽的事,野村先生已經告訴我,這事情相當棘手。你調查的目的何在呢?」

「我同野村先生不同,是周刊雜誌的記者,」若宮答道:「最近想寫一篇關於舊陸軍的文章,裡面涉及當年的技術研究所。先生如果能指點一二,我保證不泄露材料來源。」

那個人點頭道:「我是同技術研究所有些關係的。你想寫篇文章把當年的事情澄清一下倒也是件好事。」他停了一陣說道,「事實上,並沒有這個部隊的名稱,只是稱之為『八仙花工作』。」

「有這件事?」若宮大為意外,欠身傾聽。

「有的。工作地點不在東京,而在信州。」

「信州?什麼地方呢?」

「這就難講了。」

據說陸軍在投降前不久,在信州地區松代附近設立了一個地下指揮部。既然是信州,若宮想大概離松代也不會太遠。

「這個機構做的是什麼工作?」

「主要是印製戰略偽鈔和傳單,以及地圖等等。最重要的還是偽鈔。」

「原來如此。」預想和事實竟然吻合。

「司令官的官階呢?」

「上校。」

又吻合了。「前後有幾位司令官。」

「只有一位。因為工作複雜,又是投降前不久才成立的,所以沒有換過人。」

「那麼,他叫什麼呢?」

對方對於這個問題,露出了躊躇模樣。

若宮知道臨到重要關頭,連忙說道:「這件事本來是特別拜託的,我再保證,絕對不提你的姓名。」說著,野村在旁邊也加了不少恭維的好話。

那個人又躊躇了五分鐘,才下定決心。「好,我告訴你,」他把香煙捻滅。「這是絕對秘密,就是在那個部隊里,一般的人也不知道長官的真姓名。」

「我曉得,真正姓名只有很少的負責幹部才知道。」

「不錯。一般人都知道他是山本上校,他叫做奧田正一。」那個人終於揭開底牌。

「奧田?」若宮不覺反問。

「怎麼,你知道他?」對方問道。

「不,不知道。我是想記清楚,所以重複一遍。」

「奧田正一。」那個人果然重複。

奧田正一——若宮的腦際閃過奧田這個姓。真鶴印刷店的老闆,名叫奧田孫三郎,不也是姓奧田么?這個姓雖然普通,但也絕不能說他們沒有關係。

「這位奧田正一上校下落如何?」

「這就難講了,」防衛廳的人側首說道,「投降以前,情況很亂,很多人離隊,也不止奧田上校一個人。」

這句話傳到若宮的耳里卻有解釋。奧田上校離隊之後,就秘密創設了偽鈔印刷所。

「奧田上校的家鄉是哪一處?」

「這難講了。當時根本沒有名簿,只是聽說,他是愛知縣人。」

「愛知縣?」若宮發現問題觸及核心了,愛知縣就是名古屋的縣份,而有好幾個人死在名古屋附近。「是不是就在名古屋附近?」

「不知道了。」防衛廳的人答說。「不過,若宮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另外還有一個人來熱心調查過。」

若宮一聽,大感意外,連忙追問是誰。

「是個姓岩淵的人,小報館的新聞記者,專跑防衛廳新聞。」

若宮呆住。過去聽說岩淵跑警視廳新聞,不想他也採訪防衛廳新聞。

岩淵奇死於錦浦。他偽裝新婚夫婦,住在熱海蒼海旅館,當天晚上,落下斷崖而死。

這位防衛廳的人似乎並不知道這件意外。若宮猛地想起,直到現在,還沒有人領取岩淵的屍首。

「那位岩淵先生,對於奧田上校的事知道得很多,有他在,就好辦了。」對方說。

若宮認為這次調查很有收穫。首先知道了「八仙花工作」的負責人。他和奧田孫三郎同姓。親兄弟,堂兄弟,還是根本無關係?都需要調查清楚。

照這些話來看,對這個案件了解最多的是岩淵安男。而他已在熱海意外地死了。看樣子,岩淵從斷崖上墜下,絕不是自殺,乃是他殺,自己最初的看法是正確的。

岩淵是個新聞記者,死後並無家屬領屍。但是,他已經死了三個月,遺體一直暫厝在寺里,在這期閑,會不會有人領走了呢?

若宮想到這裡,馬上前往熱海,坐汽車來到真養寺。上次他來時,岩淵墳上的木牌是十三號,這次卻連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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