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活了,誰死了,苦苦尋覓的人就在身邊

若宮呆立在房中,這小廝分明是旅館的僱人,不過按令行事而巳。

不過,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以後就難說了。

小廝要送多士來,那時,再看看情況套他的話。若宮穩下心,取過報紙。是當地的報。

第一版是政治新聞。一切政治動態,同現狀下的自己,恍如隔世。

社會消息里,有父子自殺、交通事故、欺詐盜竊,不過是日復一日的翻版。

正想拋開報紙,突然發現「自衛隊演習炮擊」的小標題。

新聞寫道——

「駐紮在御殿場的自衛隊,定於明天上午開始,在富士山麓青木平原舉行為期三日的炮擊演習。在此期間,附近禁止通行,各警察局巳分別通告,一概不得進入禁區。」

自衛隊的字樣映入眼帘,若宮想起剛到小山市鎮時看到的自衛隊員。不過,這條新聞也與自己無關。

渴望自由——平常對世界頗感厭惡,現在才深深地懷戀起來。

若宮苦苦地思索著怎樣才能逃離監禁。

若宮又想起村田的安危,自己尚平安無事,村田怎麼樣了呢?

房間內有浴屋,他走進去,想洗洗臉。這時候,走廊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不知是什麼人要來。若宮站在原地不動。這次不是那個小廝,腳步聲不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房門,打開門走了進來。門又關上了。

若宮站的位置看不見來人。浴室在房間的橫側。

若宮感覺這次有一定的危險,沒有馬上走出來。腳步聲停了下來,大概看見房間里沒有若宮的影子,正在尋視。若宮屏住呼吸。

聽到了喘氣的聲音,原來是自己在喘氣。閉上眼睛,似乎房裡除自己外,並沒有第二個人。

但對方確實正站在那裡,用眼睛搜尋著若官。一動也不動。如果對方走兩步,若宮就能判斷他的行動。然而,雙方都默默地站著,非常緊張。

若宮研究過後面的窗戶。窗戶上有厚玻璃,下面就是斷崖。一切都是封死的,不可能逃掉。沉默,依然是沉默。對方僵持巳久,似乎準備撲過來。若宮拚盡全力,試著拔起一條腿,想撲過去。又覺得危險。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若宮探出上身,想從門縫看看來人的臉。他正把面孔對在門縫後,突然,「啪」地一聲,房間整個兒黑了下來。

對方關了電燈。黑暗籠罩了整個房間。危機四伏。

若宮覺得,必須馬上移動位置。他悄悄地離開原地。鞋與地面接觸,還是發出了聲響,自己也聽得到。

對方仍然不動,絲毫沒有聲音,一定站在原來的位置上,全神貫注地盯視著這邊。

若宮終於忍耐不住了,問道:「是誰?」

還是沉默,對方絲毫沒有反應,一點聲音不出。對方象個幽靈一樣站在原地。

「是誰?」若宮再一次問道。

仍然沒有回答。

若宮叫喊的同時,又移動了位置,聲音很容易暴露目標。

對方仍然沒有腳步聲,沒有動作聲,沒有呼吸聲。

走廊上卻傳來了人的聲音。

對方在做什麼?明明知道若宮在房間里,卻不馬上動手。他為什麼只站在那裡?為什麼沉默著?

若宮耳鳴起來,真想放開喉嚨,大聲喊叫。

若宮自覺大難臨頭了。

「是誰?說話啊,你是誰?」若宮叫道。

沒有回答,可是,突然聽到有微微的狗叫似的聲音。不,不是狗叫,是人的笑聲。轉眼間,黑暗中有人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笑聲盪開,充滿了整個房間。若宮沒有料到,退後一步。這時侯,電燈亮了。

出人意料,出現在燈光下的,竟是帶著笑臉的村田通訊員。

「唉呀,是你?」若宮睜大了眼睛。

村田若無其事地微笑著。

「村田先生,」若宮的聲音有點兒衝動,沒想到村田是平平安安的,「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與若宮的想像不同,村田毫無異樣。原以為村田也會遭到監禁的,沒想到他大模大樣地來到這裡。

若宮搞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若宮先生,你受驚了。」村田笑著說。

「你呢?」若宮依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呆立在原地。

「請坐下來講話。」村田十分鎮靜,伸手指著椅子,自己也先坐下。

若宮坐在對面,心裡七上八下。

村田瞼上的笑意仍未消失,「受驚了,若宮先生。」村田靜靜地說。

「可是,村田先生,你來得正好。我正為你耽心……」

村田答道:「多謝你,若宮先生,我沒什麼事情。」

「分手後,你怎麼樣了呢?」若宮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分手以後么?」村田還在笑,「沒什麼特別的事。」

「不過,」若宮糊塗了,「我在半路上遇到人,給我聞了哥羅芳。我一睜眼,就關在這間房裡了。村田先生,你也一樣嗎?」

「不大一樣。」村田靜靜地答道,「所以才到這裡來,若宮先生,明白了嗎?」

完全出乎意料。

若宮腦海中一閃。大概對方覺得村田並不重要,所以放了他。這一推測大概是對的。村田對這一案件,並不知道什麼。但是,他們為什麼放村田來這裡呢?

「村田先生,」若官壓低了聲音,「你平安無事,再好不過了。可是,絕不能大意,說不定他們正在偷聽我們的對話,你放低點聲音。」

這時,村田的表情稍微有些變化,他有點兒疑惑地望著若宮。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原來的神態。不過,笑臉消失了。「若宮先生,真的不能大意啊。」村田也小心翼翼地說。

「是的,不能大意。首先,他們放了你,是認為你同此案關係不大。然而,並不單純只為了放你。他們要我們兩個人見面,從旁聽一聽,我到底知道多少內幕。」

「這麼說,這是策略了。」村田也四下張望。

「策略。這家旅館實際是他們的大本營。這件案子中,已有好幾個人被殺,都是國際偽美鈔集團乾的。」

「若官先生,你說的這些事沒錯,我在這裡也聽說了。」

若宮一驚:「啊,聽說了?」

「我聽見他們的話。我到這裡也被關在一間小房裡,也中了麻醉劑。後來,我醒來時,聽見旁邊的房間有人說話。他們可能認為我還沒醒,我就全聽見那些話了。」

「是什麼人呢?」

「不知道,只聽見聲音。是兩個人講話。我大致了解了案情。」

若宮探過身去:「村田先生,你講給我聽聽。」

村田似乎很警惕,又看了四周:「你說得對,他們是國際偽美鈔集團,由舊陸戰略部隊的人組織起來的。他們還有個名稱,當年陸軍印製偽鈔,名叫『八仙花工作』,他們就用這個名。」

若宮在防衛廳的人那裡,已經知道過這件事。

村田說:「據他們說,戰時,戰略部隊都用暗號,有的叫杉部隊,有的叫梅部隊,軍人都喜歡植物。『八仙花工作』就是印製佔領地區的假鈔票。」

「這是他們講的?」

「是的,其中的一個可能是新參加的,另一個為老前輩,向他詳細介紹,我就聽清了。」

「有沒有提到上校的姓名?」

村田點頭,「提到了。真怪,似乎是真鶴印刷店老闆奧田孫三郎的哥哥——他原來的真名是奧田正一,是『八仙花工作』的負責人。」

這一點,同若宮的推斷正相同。

若宮想著經營西山旅館的老人:「那上校怎麼樣了?」

「可能就在這裡。若宮先生你可不要驚訝,那對老年夫婦的老頭,就是奧田正一上校。」

村田以為這是新鮮事,若宮則早已分析出這一點,並不感到吃驚。這倒證明了過去的推測是正確的。

「另外還說了些什麼?」

「具體的事情不多。那個人說了這樣幾句話,過去,發生過好幾件特別的殺人事件,這個秘密機關要嚴守秘密,所以死了不少人。」

「是嗎?」若宮曾想到過這一點。果然不錯。木谷也有同樣的看法。

若宮心中不安起來。他們要怎樣處置自己呢?恐怕也一樣殺人滅口吧。

「村田先生,我們來駿河小山的時候,你替我通知報社了嗎?」

村田的表情複雜起來,似乎不知如何回答。

「通知是通知了,可不知道通知到了沒有。」村田的聲音仍然那麼平靜。

「什麼?」若官一驚,「你不是打了電話嗎?」

村田卻不慌不忙地答道:「電話是打了,我並沒說到了這裡,只說你到了熱海。」

「哎呀,錯了。村田先生,你忘了我的話。」

「哪裡會忘。若宮先生的事,我是最清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