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底沉車中的男屍女屍

八月了,小山修三和四個繪畫朋友去房州寫生和游泳,預定住兩個晚上。

五日晚上,他翻閱當天的晚報,社會版面左側印有兩行大小的標題,吸引了他的眼球。

西伊豆大海里有輛小轎車,車內有男女兩具屍體。

五日上午八點半左右,往東京都練馬區上石神井5-21的公司職員山田孝三(二十七歲)使用水中呼吸器,潛入靜岡縣賀茂郡雲見溫泉南邊兩公里處的海里,發現距海面七米深的海底有一輛小轎車。山田孝三從玻璃窗朝里窺視,發現駕駛席上有一具女屍,副駕駛席上有一具男屍,於是立刻向當地警署報案。警方接報後,立刻通知有關部門打撈沉在海里的小轎車。根據山田孝三提供的情況,那是一輛白色小型花冠轎車,車牌子是相模-8963。警方以該車牌號為線索詢問了陸上客運管理處。警方認為,這輛轎車是因過失或事故墜入懸崖下大海里的。該懸崖從南邊的波勝海岸到石廊崎有二十米左右。車來自來京,初步判斷是來自東京的避暑遊客,車裡的男女屍體大致是一對夫婦。

小山修三看到這裡不由得跳了起來,立即從掛在西服大櫥里的上衣口袋裡取出筆記本。報紙上「白色小型花冠轎車」這幾個字,似乎給了他大腦迎頭一棒。他迅速翻開筆記本,然而微微發抖的手指並沒有翻到自己想看的頁面。

有啦!

平島庄次在跟蹤報告上說,D號的私家車是白色小型花冠,車牌號是相模-8963。根據陸上客運管理處提供的情況,是今年二月一日以尾形恆子名義剛登記的。根據市政府提供的戶籍資料,她住町田市中森町2-5-6,今年三十二歲,丈夫尾形良平今年三十九歲。

果然是尾形恆子!小山修三將筆記本上的數據與報道對照,完全一致。果真是尾形恆子死了!那麼,副駕駛席上的男屍是誰?由於是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晚報上的報道內容有限,深入報道的文章也許要刊登在明天的晨報上。然而送到與葉縣勝浦這裡的晚報,因運輸原因印刷得很早。如果是都內,由於印刷時間遲,報道內容多半要比這裡詳細。

小山修三立即給神田自己開設的咖啡館打電話,是妹妹久美子接電話。

「有沒有人給我打電話?」

「哦,哥哥,你哪裡打來?」

「從房州勝浦。」

「那可是好地方啊,魚好吃嗎?」

「比起魚的味道,還是電話重要,有我的電話嗎?」

「有,是羽根村小姐打來的。」妹妹說這話時提高了聲音。

「是嗎?什麼時候?」

「四十分鐘以前。」

如果是四十分鐘前,無疑是看了晚報上的報道後打來電話的。「那她沒說什麼嗎?」

「我跟她說哥哥不在家,她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說後天傍晚。我不知道哥哥住哪裡沒有辦法回答。接著,她只說了後天傍晚再打電話就沒再說其他事了……歡迎光臨!」

也許是客人進來了,受話器里傳來妹妹站在收銀台前歡迎客人的禮貌用語。

「平島君打來過電話嗎?」

「沒有。」

平島庄次的反應好像很遲鈍,按理說他絕不可能不注意晚報上的報道。即便不知道,羽根村妙子也應該通知他。

「喂,你那裡有晚報嗎?看一下社會版面,理應刊登轎車墜海的報道。」

「等一下!」電話聽筒里傳夾翻報紙的聲音,還夾雜著優雅的背景樂曲。

片刻,妹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刊登了!」

「是嗎?那好,你給我讀一下那篇報道!」

妹妹朗讀報紙,小山修三全神貫注地聽。就內容來說,與這裡出版的晚報幾乎沒什麼不一樣、也許伊豆記者站的採訪遲了。

「明白了。」聽完後,小山修三說,「我明天清晨乘車返回東京,如果羽根村小姐打來電話,你就這樣告訴她。」

「行!為慎重起見,我把你住宿地電話號碼告訴她。」

妹妹的話語里夾著笑聲。現在這時候,羽根村妙子大概下班到家了吧?如果知道她家電話號碼,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她了,可是從來沒有問過。如果海鷗製片公司里還有職員加班,打電記過去也許會告訴自己。

小山修三思考了片刻後決定不打了,決定等明天的晨報。

那天晚上,他和繪畫朋友們打麻將打到十二點過後,而羽根村妙子沒有打來電話。

漸漸的,睡意不斷襲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因為有心事,很早就醒來了。

七點左右,晨報從門下面的間隙插了進來。小山修三拿起報紙,立刻翻到社會版面。

是婚外戀嗎?男屍身份不詳——從西伊豆海底打撈私家車

他從標題開始快速閱讀報道文章,如下:

五日早晨從西伊豆海雲見海岸打撈起從懸崖墜入大海的小型私家車,當地警署對男女屍體展開調查,並於當天傍晚核實了女屍的身份,住東京都町田市中森町2-5-6,是公司職員尾形良平(三十九歲)的妻子,叫尾形恆子(三十二歲)。車是尾形恆子的,男屍身份還沒有核實清楚,但推斷的年齡為三十歲左右。

現場是高約二十米的懸崖峭壁,路狹窄,並且潮流速度非常快,因此從海底打撈沉車時極其困難。那天傍晚從沼津調來大型打撈車,終於將它打撈上來。當地警署由於事先根據陸上客運處告知的電話號碼通知了女屍家屬,當天晚上,尾形良平驅車趕到現場,確認屍體是失蹤多時的妻子。

尾形恆子是五月十二日早晨駕駛這輛車去東京新橋臨時工作地點的,那以後便杳無音訊。為此,尾形良平早就向警方提交了尋人申請。

沉車的擋風玻璃破碎,人死後已經兩個多月,屍體被魚啄得傷痕纍纍,沒有嚴重外傷。警方推斷,沉車從大約二十米高的懸崖上墜落海里後,由於來不及逃到車外而溺水身亡。

從尾形恆子身上穿的衣服看,還是五月出門時的外衣和喇叭褲,但皮包沒有了。男屍身上是襯衫和過膝的襯褲,既沒有隨身攢帶物品,也根本沒有能判斷其身份的證件。

鑒於上述疑點,警方於六日上午決定由法醫解剖這兩具屍體。

當地警署在調查過程中,沒有把死因歸結到事故和自殺等。分析調查過的雲見溫泉、下田附近的長岡和修善寺等各地溫泉地,五月十二日以後沒有他倆的住宿記錄。由此判斷為,尾形恆子於下落不明那天,在都內讓該男子乘在副駕駛席上來西伊豆海岸兜風。

於是,警方在現場附近尋找五月中旬看到這輛小型私家車的目擊證人。

尾形良平說,由於妻子從五月十二日開始下落不明,我便向警方提出尋人申請。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副駕駛席上的男子是誰,我根本不認識,我平時也不太介入妻子的交際範圍。

九點過後,小山修三到達東京。走進自家咖啡館的時候,還是供應廉價早餐的時間。幾個學生客人在邊吃烤麵包邊喝著咖啡。

「哎呀,你已經回來啦?」妹妹久美子吃驚地說。

「也給我一份烤麵包吧!」

「怎麼,你沒有在觀光地吃早餐?」

「嗯,我早上七點離開勝浦。沒吃早餐就離開了。」

趁妹妹製作烤麵包之機,小山修三翻開晨報瀏覽起來。

關於在西伊豆海里與尾形恆子一起被從海里打撈出的男屍報道,與在勝浦看到的報道沒有大的差別。儘管那樣,小山修三還是非常認真逐字逐行仔細閱讀組成報道的每個活體字。

報道說,兩具屍體解剖大概於今天上午十點在下田醫院進行。他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已經到十點了。解剖所需的時間大約在兩個小時左右吧?今天的晚報上可能會刊登解剖結果,他急切地等待著。

假如結果是報道的那樣,那麼尾形良平對羽根村妙子所說的情況和自己的推測,可以說是言中了。這個不幸的男子雖向當地警署提出尋妻的申請,卻在要求警方將尋人案變為兇殺案方面躊躇不前。他害怕妻子最近的行動被調查後公之於眾,然而事與願違,還是以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出現了,妻子與相好男人外出兜風時連車一起從懸崖上墜入大海。如果這是事故,還有掩蓋的說法,可以編造借口,但是作為丈夫的內心深處已經覺得絕對是不可告人的醜事。

是事故還是情殺,通過解剖結果就可以判定,屍體在經過兩個多月後,已經到相當腐爛的程度。魚從破碎的車窗游入,啄食屍體,屍體表面簡直是慘不忍睹。那個相好男人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日榮廣告代理公司的業務員小高滿夫。他三十二歲,與報紙上推斷的屍體年齡相一致,只是小高滿夫沒去公司上班和下落不明是在四月底,而尾形恆子的失蹤則是五月十二日。兩者音訊全無的前後時間差是十二天。

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不管怎麼說,尾形恆子於五月十二日之前還在家裡。作為婦女回收員,每周三去抽樣家庭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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