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對眼

沉香展結束之後,李洋便回家休息,這幾天太過忙碌,到家就小睡了一下。結果醒來時,就發現雙腿僵硬,有知覺,但不能動。

他連忙叫人,急慌慌的送去醫院,檢查結果是受了濕熱之邪,經脈瘀滯不通所致。大夫說不清具體緣由,只道他平日勞累過度,脾虛氣弱,才會誘發此症。

李家當然不接受,但也沒辦法,各種醫學手段輪番上陣,丫就是這個病症。可能還有救,每天服藥,配以針灸、按摩,或許能慢慢恢複。

李洋極為驚慌,甚至有些恐懼,之前好端端的,一覺醒來就癱了,這事擱誰誰瘋。他老爹李岩也到了醫院,跟賀尊相同,第一反應都是,誰在害我兒子?

賀家和李家的公子在同一天撲街,這本身就是在搞事情,不管怎麼防範,還是走漏了一些風聲。於是第二天,土豪圈裡最熱鬧的話題,便是賀天和李洋為了女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最後一塊入院巴拉巴拉……

狗血的謠言暫不去管,兩家只是察覺到了異樣:一個人有問題,還勉強解釋的通,兩個人都有問題,那也忒巧合了!

夜,會所。

一間包廂里,賀尊和李岩隔桌而坐,面色都很陰沉。倆人私交甚好,沒什麼廢話,賀尊開口便問:「小洋怎麼樣?」

「兩條腿還是動不了,醫院制定了一套恢複計畫,唉,反正先試著吧。阿天好點了么?」

「醒是醒了,就是打擊太大……」

賀尊搖搖頭,不願多談,又接著問:「老李,這件事你怎麼看?」

「按理說,那些檢查結果咱們應該信,但這事太蹊蹺了,我現在很懷疑。」

「我也差不多,阿天雖然放縱了些,可才三十齣頭,哪能那麼快就糟蹋光了?對了,我讓人下去查了查,這是初步資料。」

說著,丫扔過一個文件袋。

李岩拆開一瞧,卻是賀天在三日內的所有行程,以及接觸的人物。做的很急,信息比較粗糙,約莫幾十號,顧玙和江小齋赫然在列。但有一個名字最特殊,下面劃著條紅線。

「曾月薇?哦,是曾家那個小丫頭。」他想了想。

「聽阿天的秘書說,他最近跟曾月薇走的很近,經常碰面。不過據我了解,那丫頭對阿天有些嫌隙,昨天他們仨也在一塊。」

「你懷疑她?」

李岩皺著眉,有點不認同:「我想不出她有什麼方法,一下能做到這種程度。」

「我特么也想不出!」

賀尊的聲音驟然提高,顯得頗為激動,道:「但阿天現在廢了,如果真是下的黑手,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千刀萬剮!」

「老賀你別激動,來來,喝口茶。」

難怪說子隨父相,李岩也是那種深沉的心機婊,當即給倒了杯茶,問:「那按你的意思,曾月薇就是最大的嫌疑?」

「不,一定還有。你也知道,倆小子得罪過不少人,還得我們聯手調查。」

「這個自然。」

「……」

說到這,倆人一時無話,各自煩心。過了半晌,李岩才道:「老賀,你說該不會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

賀尊一怔,隨即嗤道:「你還信這些?」

「不是信,而是這事太突然了。你想想,除了那些東西,什麼病能說犯就犯,連點徵兆都沒有。」

「那你是想……」

「我有個朋友在太平縣,他跟一位觀主交好,我們可以請來試試。」

太平縣,在盛天北部,約三百公里。那裡有座蓮花山,氣勢雄渾,歷史悠久,堪稱省內第一名山。山上道觀廟宇無數,香火極盛,也是信徒居士最熱衷的去處。

賀尊一聽,想想也無妨,便道:「那就請過來,如果真有本事,肯定不會虧待他。」

「好,那曾月薇這邊……」

「先跟上幾天,看看什麼情況。」

……

「叮咚叮咚!」

「啊啊啊!」

辦公室內,曾月薇的思路被打斷,煩躁的掃開一堆圖紙,從下面摸出手機,接道:「喂,媽?」

「你在哪兒呢?」曾媽媽的聲音略顯焦急。

「我加班呢,怎麼了?」

「賀天和李洋住院了你知道么?」

「什麼時候的事?」她一怔。

「就是昨天,一個下午進去的,聽說雙腿癱瘓。一個晚上進去的,聽說,呃,可能無法生育。」

媽媽講不出陰部受損這種話,就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他們,他們昨天還好好的啊?」曾月薇又驚又愣。

「麻煩的就是這個!你昨天是不是跟他們在一塊?」

「我就是去參加沉香展,中午喝了茶,晚上跟賀天吃了頓飯,然後我就回來了……不是,醫院怎麼說的?他們不是懷疑我吧?」

「你別管怎麼說了,以他們兩家的作風,肯定會遷怒無辜,我這就讓你爸溝通一下。」

「哎,別啊!」

曾月薇雖然懵,智商還是有的,道:「我本來什麼都沒幹,你這一說,不顯得我心虛了么?」

「哦對對,我都糊塗了。那你,你……」

「哎呀,他們還能殺人放火么,這都什麼年代了?你放心,我注意點就行了。」

聊了半天,她掛斷電話,一頭霧水的同時又帶著莫大的亢奮感。早特么看那孫子不爽了,無法生育?

呵呵!

……

白城,小雨。

從清晨就開始下,淅淅瀝瀝的一直不停,雨絲敲著玻璃窗子,在院中流連飄散,自有幾分天然的小精緻。

顧玙無暇欣賞,老房子最容易受潮,何況還有那麼多香料。他早早的就爬起來,跑到西屋做好防潮措施,又把房上的瓦檢查了一遍,確保安全。

他回來已經兩天了,始終沒空,今兒適逢有雨,便也偷了個懶,沒有上山修鍊。

至於盛天發生的事情,顧玙一概不知。那天聽了對話之後,他在經過包廂時,便隨手彈出兩道靈氣,無知無覺的侵蝕了對方經脈。

因為普通人的身體和靈氣是不兼容的,若有人引導,那便是滋養;若沒人引導,那便是損害。顧玙就利用這個特點,鼓搗出了一個小招數,所以當賀、李二人的經脈受損,自然會產生病症。

老實講,他覺得那倆人很壞,並且侵犯到自己與朋友們的利益。尤其是曾月薇,從這姑娘提醒自己快走時,他就已經把她當朋友了。

還是那句話,踏上修行這條路,甭管再怎麼平和,也自知與旁人不同。

所以他不打臉,直接懟死。

當掛鐘敲過八點,顧玙吃過早飯,將那根黃花梨包裹嚴實,隨即出門。推著車剛出去,正看著方叔從不遠處過來,遂道:「叔,有活兒啊?」

「有個力工的活兒,我這過去,你幹嘛呢?」

「哦,朋友給了塊木料,我去廠子一趟。」

「木料?」

方叔瞅瞅那根棒子,也沒細問,而是道:「小玙,我看你最近好像沒啥心思擺攤了,咋,有啥困難么?有難處儘管跟叔說。」

「沒有,就是接了幾單生意,忙著做香呢。」

「那就好……」

倆人一塊往出走,方叔又道:「你這小子啊,當初可是鳳凰集的金蛋蛋,你不能念書咱們都可惜啊。千萬別走那歪門邪道,有事就言語一聲,老少爺們都在。」

「呵,叔您放心,我心裡有譜。」

說著,倆人到了街邊,各自分開。

顧玙騎車往北走,很快到了城郊。那裡有座木材加工廠,規模特小,也是勉力維生。他進了廠區,見裡面頗為空曠,角落裡堆著廢料,任憑風吹雨淋。

他找了找,在一個倉庫里發現一位老師傅,便問:「大爺,您這能開料么?」

老頭的花鏡一耷拉,問:「什麼料?」

「這個。」

他把布扯開,露出一根淡黃色的木頭。

「嗬!這是黃花梨吧?可以可以!」

老頭神態大變,上來左瞧右看,頗為興奮。當即,倆人談好價錢,工作台一擺,就準備開料。

小齋選的這根是糠梨,油色較少,首重紋理。

老師傅一輩子窩在白城,沒啥機會見到珍貴木料,還顯得挺鄭重,啟動豎鋸,小心翼翼的一推,只聽哧啦一聲,就切下一塊。

顧玙拿起一瞧,不禁嚇了一跳,本沒抱什麼希望,結果第一刀就大爆。

只見巴掌大的圓形面上,油光純正,紋理清晰,黑紋均勻的繞成一圈一圈,中間有塊黑斑,仿若人眼。

緊跟著第二刀,仍然如此。

卧槽!

顧玙真驚著了,這是對眼啊!所謂對眼,就是將這種料子做成木珠,每兩顆是一對,那黑斑就像對眼一樣。

老頭也抖了一下,抬頭問:「還,還切么?」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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