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到展覽會去

展覽會的前夜,每人都早早地上了床。芬和埃弗里八點就上床了。埃弗里夢見自己正高高地坐在展覽會裡的費里斯大轉輪①上最高的位子里。芬則夢到自己在那大轉輪上轉迷糊了。

魯維八點半上的床。他夢見自己在"布貓隊"里(at a cloth cat)②打籃球賽,還贏得了一塊真正的拿佛和③地毯。祖克曼先生和太太在九點上的床。祖克曼太太夢見了一排電冰箱。祖克曼先生夢見了威伯。他夢見威伯長到一一六尺長,九十二英尺高,贏得了展覽會上的所有獎品。渾身披滿藍色的絲帶,甚至尾巴尖上還系了一條藍絲帶。

穀倉下的地窖里的動物們也都早早的睡了,只除了夏洛。明天就要開展覽會了,每個動物都打算早早起來為威伯這次偉大的冒險送行。

第二天,每個人都在黎明就起了床。那天很熱。小路上頭的阿拉貝爾家的房子里,芬往卧室拎了桶熱水,用毛巾簡單擦了個澡。然後她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衣服,因為她知道會在展覽會上看到男孩們。阿拉貝爾太太把埃弗里的脖子後面擦了又擦,又往他的頭上撣了些水,把他的頭髮往兩邊梳起來。她梳得非常用力,直到把頭髮梳干,豎立起來為止--結果除六根頭髮之外,其餘的頭髮全都筆直地豎起來了。埃弗里穿上乾淨的內褲、牛仔褲,還有乾淨的襯衫。阿拉貝爾先生已經穿戴好了,吃完了早飯,就出去擦他的卡車了。他要開車把每個人送到展覽會上,也包括威伯。

天剛亮,魯維就在威伯的大板條箱里鋪上乾淨的稻草,將箱子抬到了豬圈。這箱子是綠色的,上面寫著金色的大字:祖克曼家的名豬。

夏洛為了展覽會把她的網整修得很漂亮。威伯在慢慢吃他的早餐。他試圖不讓食物沾到他的耳朵上,好讓自己的樣子更加閃光。

祖克曼太太突然在廚房喊起來。

"霍默,"她對丈夫說,"我打算給那豬洗一個酸奶澡。"

"一個什麼?"祖克曼先生說。

"一個酸奶澡。當豬變髒時我祖母就常用酸奶給它們洗澡--我才想起來。"

"威伯並不臟。"祖克曼先生驕傲地說。

"他的耳朵後面很臟,"祖克曼太太說,"每次魯維喂他時,豬食都會濺到他的耳朵四周。它們幹了以後就結成硬塊兒了。他常躺在糞堆里的那邊身子也有埋汰的地方。"

"他可是躺在乾淨的稻草上,"祖克曼先生更正。

"算了,他很臟,他需要洗澡。"

祖克曼先生只好無奈地坐下來,去吃油煎圈餅。他妻子向柴棚走去。當她回來時,腳上蹬了雙水靴,身上穿了件舊雨衣,一手拎著一桶酸奶,一手拿著一把小木刷。

"伊迪絲,你瘋了,"祖克曼小聲嘀咕道。

但她沒理他。他們一起往豬圈走去。祖克曼太太一點兒也沒浪費時間,她爬進豬圈來到威伯身邊就開始工作了。她用蘸著酸奶的刷子把威伯全身刷了個遍。母鵝一家都來參觀這有趣的一幕,綿羊和羊羔也跑來看。甚至坦普爾曼也好奇地伸出腦袋,去看威伯洗酸奶澡。夏洛也很感興趣,便隨著一根長絲線從網上慢慢地盪下來,以便能看得更清楚。威伯安靜地閉著眼站在那裡。他能感覺酸奶流遍了全身。他張開嘴,一些酸奶便淌了進去。那味道可真好。他覺得自己是閃光的,他幸福極了。當祖克曼太太把他洗完擦乾,他便成了一頭你曾經見過的最乾淨,最漂亮的豬。他渾身雪白,耳朵和鼻子是粉紅的,毛皮像緞子一樣的光滑。

祖克曼一家回去穿上他們最好的衣服。魯維去颳了臉,穿起他的格子襯衫,打上他的紫領帶。動物們離開他們的住所湧進了穀倉。

七隻小鵝在他們的媽媽周圍轉來轉去地嚷起來。

"請,請,請帶我們去參加展覽會吧!"一隻小鵝央求。接著所有的七隻小鵝都乞求起來。

"請,請,請,請,請,請……"他們發出很大的吵鬧聲。

"孩子們!"母鵝尖叫。"我們要安靜-靜-靜地呆在家裡。只有威伯-伯-伯才去展覽會。"

就在那時,夏洛打斷了母鵝。

"我也去,"她輕輕地說。"我已經決定和威伯一起去了。他可能會需要我。我們不知展覽會上可能發生什麼意外。誰知道怎麼寫字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想坦普爾曼最好也去--我可能需要有人跑腿,做些複雜的工作。"

"我就在這兒呆著,"老鼠不滿地說。"我對展覽會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去過展覽會,"老羊提醒道。"展覽會是老鼠的天堂。展覽會上的人都把食物亂丟。一隻老鼠可以在夜裡溜出去吃一頓宴席。在馬廄你能找到馬吃剩的燕麥,在有人跡的草地你會找到人們扔掉的午餐盒,裡面有花生三明治,煮雞蛋,麵包渣,小塊的油煎圈餅,還有乾酪。當燈光熄滅,人們回家睡覺後,你還會在遊樂場里到處都是的垃圾袋中間找到真正的財寶:碎爆米花,往下直淌的果凍,累了的孩子們丟下的蜜餞,水晶般閃光的糖球,咸杏仁,冰棒,一塊被咬掉的冰激凌,帶著小木棍兒的棒棒糖。對一個老鼠來說到處都可以掠奪--帳子里,攤床上,草堆中--為什麼不去呢?一個展覽會上有那麼多美味的食物,足夠一個老鼠大軍吃的。"

坦普爾曼的眼睛放光了。

"是真的嗎?"他問。"你是在饞我吧?我喜歡超值的享受,你說的完全打動了我。"

"真的,"老羊說。"去展覽會吧,坦普爾曼。你會發現展覽會上的好東西遠比你最瘋狂的夢裡想出來的還多。上面沾滿了好吃的東西的桶,吃剩的金槍魚罐頭,油膩膩的食品袋裡裝著的爛…"

"夠了!"坦普爾曼叫。"不要再對我說了。我去。"

"很好,"夏洛說著,朝老羊擠擠眼睛。"那麼現在--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威伯馬上就會被放進板條箱。坦普爾曼和我也必須鑽進板條箱躲起來。"

老鼠一分鐘也沒有耽誤。他迅速地鑽進了板條箱,爬到板條的縫隙間,又拉了幾根稻草把自己蓋上,這樣便沒人能看見他了。

"好,"夏洛說,"該我了。"她扯起一根長絲線,往空中盪去,輕輕地落到了箱子上。然後她爬進去,躲到箱子最上面的一塊木板的結孔里。

老羊點點頭。"多滿的一箱子貨!"她說。"那些金字應該改成祖克曼家的名豬與兩名偷渡客才對。"

"當心,人來-來-來了!"公鵝喊。"小心,小心,小心!"

阿拉貝爾開著大卡車慢慢地倒進穀倉的空地。魯維和祖克曼先生在邊上跟著走。芬和埃弗里正站在卡車的後車廂里,手抓著護欄。

"聽我說,"老羊對威伯耳語。"當他們打開箱子想把你裝進去時,你要掙扎!不要不經過爭鬥就走。當豬被裝進車裡他們總是要反抗的。"

"如果我掙扎會被弄髒的,"威伯說。

"別管那些--照我說的做!掙扎!如果你毫無反抗地走進箱子,祖克曼可能會以為你有毛病了,那時他就不敢送你去參加展覽會了。"

坦普爾曼從稻草里探出了頭。"如果你要掙扎,"他說,"一定要好心腸地想到,那時我正在板條箱里躲著呢。我可不想被踩癟,或者被踢花臉,或者被揍傷,或者被壓壞任何地方,或者被擠扁,或者被打暈,或者被打青,或者被擦破皮,或者落個疤,或者受到別的什麼重擊。你掙扎時一定要看著點兒,閃光先生,當他們把你往箱子里推的時候!"

"安靜,坦普爾曼!"老羊說。"把你的腦袋縮回去--他們正在走過來。看起來閃光點,威伯!往裡躲,夏洛!大聲的叫,鵝們!"

卡車慢慢地倒進了豬圈,停了下來。阿拉貝爾先生關上發動機,下車走到卡車後面,放下尾板。鵝們歡叫起來。阿拉貝爾太太下了卡車。芬和埃弗里跳到地面上。祖克曼太太正從房子里走過來。每個人都來到柵欄前,欣賞了一會兒威伯和那個美麗的綠板條箱。沒人知道箱子里已經裝進了一隻老鼠和蜘蛛了。

"那真是頭好豬!"阿拉貝爾太太說。

"他很棒。"魯維說。

"他是閃光的。"芬說著,想起了他生下來的那天。

"是的,"祖克曼太太說,"怎麼看他都非常乾淨。這都是酸奶的功效。"

阿拉貝爾先生仔細觀察著威伯。"是的,他是一頭完美的豬,"他說。"很難相信他當初是那一窩裡最瘦小的一頭。你將能用它做特別好的火腿和腌肉,霍默,當那頭豬被宰的時候。"

聽到這些話,威伯的心跳幾乎都停住了。"我想我要昏過去了,"他輕聲對在一邊看著的老羊說。

"跪下來!"老羊低叫。"讓血液倒流到你的頭上!"

威伯跪下去,身上所有的閃光都消失了。他的眼睛闔上了。

"看吶!"芬尖叫。"他的光彩消失了!"

"嘿,看我!"埃弗里叫罷,匍匐著爬進了板條箱。"我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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