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結局

床上的人突然坐起來,一把掀掉他的蒙面手巾,床另一邊的人打開床頭燈,竟然是兩個警察!那個脖子上被架著刀的警察看著陳寺福的黑襪套臉笑了:「陳老闆,你無論怎麼蓋,我怎麼還是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呢?」

另一名女警察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槍沖陳寺福晃了晃說:「放下你的刀。」

陳寺福徹底傻在那裡,根本一動不動。警察輕輕一推,就把他的刀給推開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說:「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啊?」

陳寺福本能地伸手把打火機奪了過去,警察卻並不爭搶。「這是不是你要的啊?」警察戲謔地問。

「不是這個顏色。」

「當然不是。這個是我的。你要的那個,我現在帶你去看。」說完一翻身敏捷躍起,一把就擒住陳寺福,扭過他的臂膀上了手銬。

陳寺福一到公安局,同案犯指著他說:「就是他,是他指使我乾的。我是受脅迫!」

陳寺福立刻癱軟,馬上帶著哭腔就說:「不是我,不是我,是宋思明讓我乾的。我受他脅迫。」

海藻已經開始面對自己被拋棄的命運。宋思明自那天早上交給她500萬後,就再沒現身過。頭幾天打電話過去,他總是敷衍自己,三兩句就掛斷,這兩天再打去,只要一見是自己的號碼,他就直接掐掉。

回頭想想,她與宋思明之間,除了那些雋永的刻畫在心頭的床笫之歡外,還剩下什麼?

海藻的肚子,一天天鼓出來,蓋都蓋不住。那個孩子正蠢蠢欲動地等待著出來的一天,昭告天下:「我是一段孽緣的產物!」沒有父親,在產床上掙扎的時候,無人陪伴。這是自己應該付出的代價。

周六,原本是合家團聚的時刻,海藻挺著肚子在街頭快跑。她跑不動了,只能說是快走,想甩掉身前腦後一切。終於,走累了,人乏了。她站在櫥窗前駐足,淚水不爭氣地湧上眼眶。

迎面而來的是小貝!只不過他的身邊多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女孩兒,那眉眼,那神態,活似大半年前的海藻。兩個人擠著肩膀挎著胳膊前行,小貝的身上背著女孩兒的大手袋。小貝全然沒有注意到街邊憔悴黯然、蓬頭亂髮、身材走形、滿臉雀斑的海藻默默注視著他。小貝停下腳步,當街剝了個板栗送進女孩兒的嘴裡,然後笑著摸摸她腦袋。那個女孩親昵地揚起臉,在小貝的臉龐上輕輕啄了一下,兩人摟抱著笑奔而去。

海藻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那篇被姐姐批為矯情的文章,那個女人一圈世界周遊下來,回到當初愛人的家做客。那個曾經深愛自己的男人,將曾經屬於自己的魚眼睛夾給他現在的妻子。那一刻,女人如海藻般淚流滿面。

無論是姐姐,還是海藻,當初都不能理解魚眼的珍貴。

而僅僅半年,小貝的身邊,有了另一個女孩兒,小貝像愛自己那樣愛她疼她,把屬於自己的板栗塞進她的口中。

「屬於我的眼睛,丟失了。」海藻沿著櫥窗費力地蹲下,蒙住頭開始無聲流淚。肩頭聳動得叫人無法承擔。街頭的行人來來往往,個個行色匆匆,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哭夠了,海藻擦擦眼睛,下定決心,找了個最近的電話亭,撥通了宋思明的手機。僅一聲,宋思明就拾起電話。依舊那麼磁性的「喂」,如第一次海藻撥通他的電話一般。突然,宋思明的女兒在電話里喊:「爸!過來給外婆照相!」

海藻一聲不吭,把電話掛掉,將一塊錢扔在報攤上。

宋思明帶著疑惑掛了電話,過去與老婆女兒和丈母娘拍全家福。這是宋思明自己要求的,在他的心裡有越來越多的不安。也許,這樣全家團聚的日子不多了。

可他心裡總覺得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苦澀,感覺柔腸寸斷。拍完照,他躲進女兒的房間給剛才的號碼回撥過去:「喂,請問剛才是誰打這個電話?」「剛才?哪個剛才?這裡是公話亭,這裡一共五部電話,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宋思明若有所思地將電話掛斷。

周日的晚上,宋思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用無比抱歉的聲音告訴老婆:「呃,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老婆轉身問:「什麼事?」

「我怕,也許,就這兩天,時間不多了。本來,我拜託給誰,都不該拜託給你。可是,我想來想去,這一輩子我能夠信任的人,託付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和我之間,你還需要繞彎子嗎?」

「我……我很難啟齒。」

「你是想跟我說她吧?」

「呃……是。」

「那你還是不要拜託了。你把我想得太偉大了。」

「可是,她懷孕了。是個男孩兒。」

老婆突然沒聲音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這是我自己造的孽,孩子是無辜的。萬一……我不得善終,萬一,她不願意撫養那個孩子,你……能不能……這個孩子是我們宋家唯一的男丁了。」

老婆冷冷哼了一聲說:「這話,你該告訴你的父母。因為,不久以後,也許我也改嫁了。連萱萱都改名換姓了。」

宋思明不做聲。過了好半天,宋思明從胸腔中發出一聲長嘆說:「對不起。謝謝你。」兩人各自轉身不再說話。

星期一一大早,老婆等宋思明一出門,就翻箱倒篋,把那一大提包拎出來,在手裡一掂量就知道少了不少。打開一查,勃然大怒,立刻打電話給葫蘆的老婆孫麗:「上次那個女的,你知道她住哪嗎?」

「哪個女的?」

「你不要跟我裝糊塗,就是宋思明的那個。」

「我還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去公司找她?」

「她懷孕了。」

對方沉默半天,說:「你到底還是知道了。這樣,你打個電話給沈律師。他應該知道她的住處。上次,我聽胖子說,沈把他堂姐介紹過去當保姆。」

宋太迅速收線,再撥沈律師手機:「我問你,你堂姐住哪兒?」

「哪個堂姐?我有好多啊!」

「別繞了,我說的是那個伺候大肚子的堂姐。」

「啊?啊!她啊……我也不知道啊……什麼大肚子?」

「我有急事。我不是去興師問罪的,現在都在火山口上了,你以為我有那心情?宋昨天晚上給我交代後事了,今天我一查,他收的錢少了一半,這就夠要他的命了。現在大家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她要是聰明,趕緊把錢拿回來,宋若能逃得過,大家都好過。我認真求你。跟你這麼多年朋友,你不會現在眼看著萱萱沒爸爸吧?」?

沈在那邊不說話。

「沈醒國!你要是不說,我這就給你老婆打電話,把你在吳江路的小窩說出去!」

這招狠,沈二話不說就招了。「那個,那個,她住華山路×幢×號。」

宋太放下電話打車而去,班都不上了。宋太不顧警衛阻攔,丟下一句:「我是×幢×號的朋友。」徑直上了樓。海藻一開門,意外發現是宋太。

宋太嘴角含著一絲冷笑,上下打量著海藻,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保姆聽見海藻的驚呼,趕緊從廚房跑出來問:「你是誰?你找誰?」

宋太笑眯眯地看著保姆說:「你是沈律師的堂姐吧?我是他好朋友。我是宋思明的太太。這裡沒你事了。你先出去轉轉。」保姆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海藻不說話。

「你要不要我給沈律師打個電話,讓你確認一下?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來鬧事的。我找她有別的事。」

海藻開口吩咐說:「阿姨,你先下去轉轉。一會兒我會去找你。」

宋太依舊各屋參觀,包括那張豪華的歐陸風情雕花床。宋太的心如響鼓般重鎚不止,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才能壓下那種刺透心扉的痛。就在這張床上,宋思明和這個女人光著身子滾來滾去。就在這張床上,兩個恬不知恥的人還造出了個孩子。宋太如果手裡有把刀,她真想一刀捅在那個耀眼的,長著小雞雞的肚子上。

宋太再轉頭盯著海藻看,直勾勾地盯著海藻的肚子。海藻的心有點發毛,不禁雙手捂住肚子。宋太自來熟地招呼海藻:「坐!別老站著,累。」說完自己坐在餐桌旁。

她細細撫摸著實木的紋路,那種啞光的暗紅色,散發著貴族氣質,是她多少次經過櫥窗想買而抑制住衝動的款式。曾經,她和宋思明路過「達芬奇」的時候,她隔著玻璃,指著耀眼吊頂燈下的這張桌子說:「我多麼希望自己住在寬敞的屋子裡,廳里放上這張餐桌。」這張停留在她夢裡的桌子,現在就在她的手下散發著幽幽雅雅的光。她夢中寬敞的客廳,和夢中陪伴她的男人,一直在享受著侵略著剝奪著她的夢。

而這裡,這個女人,住著這樣豪華的屋子,是她賣了自己媽的房子自己弟弟的房子換來的!

宋太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那種刺傷。這簡直像案板上垂死的魚一樣,被人將鱗片一片一片剝掉,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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